《異能》(Moving):別再做個有用的人了,先做回人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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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洙源為何總是找不到路

張洙源有兩個特徵,打不死的肉體以及路痴。編導在路痴的設定上給了張洙源很長的畫面,並且讓張洙源自己說出為什麼他老是找不到路的原因,因為他總是選擇最簡單的路走。

第一次智熙詳細替他報路時,張洙源小聲地問:「難道沒有比較簡單好走的路嗎?」

智熙說:「這裡的地形那麼複雜,巷弄很多,怎麼可能有好走的路?」意思是沒有直線可以抵達他要去的地方。

我認為這一段暗喻張洙源這個浪漫主義的人,沒有搞清楚現實的複雜,也藉此看出張洙源心理一直期待會有一條簡單的路,可以通往他要去的地方,但正因為如此反而迷失方向,看著目標卻不知如何抵達。

張洙源身強體壯不愛念書,選擇「用身體賺錢」,跟了黑幫大哥做打手,這對他來說是一條簡單的路,什麼都不用想,靠著天生的身體異能就可以獲得小弟的尊敬,大哥的信賴。

但替老大打打殺殺的目的是什麼,他並沒有細究。他打架的動力是來自保護兄弟、替兄弟們報仇,可是自己為什麼選擇這種方式生活,他沒有去深入細究代價。

1990年代,亞洲多個國家經歷了快速的經濟增長,被稱為亞洲經濟奇蹟。這種經濟增長創造了許多機會與財富,但同時也帶來貪污和非法經濟活動的機會,包括黑道活動。在港台也可以看見90年代黑道電影的興盛,五億探長雷諾、古惑仔12345都在描述當代價值觀移轉的衝擊,兄弟情可以很輕易被錢取代,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錢成為了唯一的勢力,錢能改變很多東西,例如張洙源跟隨的大哥與他信任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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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代的孩子們,有許多人選擇大學科系時,以賺取高薪、進大企業為目標,而放棄探索自己的興趣與學習的意義。父母們試圖替孩子鋪一條捷徑,各式各樣的學習與才藝,塞滿孩子的時間,希望孩子能考上名校,進入知名企業,彷彿從此就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然而孩子從小被父母填鴨式的栽培,按照父母主導的方向成長,直升機父母看似鋪了一條簡單的路,只要孩子聽話照做就好,但長大之後孩子卻對自己的人生更加迷惘,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找不到路。

張洙源一直認為他在保護兄弟們不受對方侵擾,殊不知一開始是自己大哥去侵犯別人地盤,最後又是自己大哥跟對方大哥提議整併,兩位大哥利益結盟,底下小弟們無謂犧牲,這讓張洙源大受打擊。而自己疼愛的小弟竟然對他下藥並想置他於死地,接連被出賣的痛苦,讓張洙源忍不住在路邊大哭。

我非常喜歡異能這部劇放了很多男人嚎啕大哭的片段,特別是兩位身體都很粗勇強壯的異能者,當他們痛失兄弟、家人、朋友的時候,內心一樣會受重創,一樣脆弱地讓人心疼。

後來張洙源被吸收加入黑色小組,他希望靠著為國效忠來洗清過去的殺人前科。他與金斗植成了最佳拍檔,一個天龍一個地虎,一個靠機智在空中殺敵,一個靠傻膽在地面執勤。

存在焦慮

黑色小組解散後,公司組織改組把張洙源調到內勤做文書處理工作,這完全不是他擅長的事,但神奇的是他沒有離職、沒有抱怨,繼續笨拙地應付電腦,只是每天都很憋屈,唯一的幸福是與老婆在公務員宿舍過著甜蜜的生活。

張洙源不必出外勤,安穩的上班族工作又能養家糊口,其實也挺不錯的呀,但是他內心卻似乎空了一塊,他對智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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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在這個世界上沒了用處。」

「你就是我存在的用處,而我是你存在的用處。」智熙堅定地回答。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被灌輸將來一定要成為「有用的人」,希望可以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對公司、組織、國家、他人是有用的,如果我們無所事事、不夠忙碌,內心甚至有愧咎感,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在「創造價值」,反而要花很多時間才能體會自己存在的本身就很有價值。

有個朋友是家庭主婦,在嫁到美國之前她是台灣職場菁英。生小孩之後,她在美國當全職媽媽,她很享受跟孩子相處的生活,很享受照顧老公兒子的生活。

某段時期她覺得孩子漸漸長大,自己應該要去找份工作回到職場,看到身邊朋友都在各自領域發光發熱,她認為自己在家裡很廢很空虛。

可是透過她時常分享與老公兒子的互動,我這個旁觀者立刻感受到,對老公和兒子而言,她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就是最重要的事,因為這個家有她,那兩個男人的人生充滿著愛。

有那麼一群人,會謝謝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會希望你活得安好,因為你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這就是存在的價值,張洙源正是一個這樣的故事。

當願意承擔,路就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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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熙堅定的愛讓張洙源感到被接納、有歸屬感,智熙告訴他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夫妻同心協力,沒有什麼跨不過去的。而張洙源為了能保有公務員住宿補貼,並沒有辭職,直到閔次長再次找上他,招募他為新的黑色小組組長,帶領新一批異能者出外勤任務。

張洙源曾經在失業時靠著假車禍賺錢,畢竟他的生產工具就是不死之身,這是最簡單的路。一直以來有工作上門他都願意去做,一來穩定,二來他想洗白自己。

直到智熙車禍過世,他成了單親爸爸必須負擔照顧女兒的責任,終於有一部片寫實地描繪出單親父母在工作與育兒之間取捨的兩難,一旦外出工作就要請人來顧小孩,要接送孩子上課,也要回家陪孩子入睡。

帶著女兒的張洙源已經沒有辦法再出外勤,因此他想轉調內勤,次長也勉強答應他轉調內勤的請求,但條件是張洙源仍須待命,有必要仍會請他出外勤支援,這叫一個人做兩份工作。

第一次被調到內勤是因為組織異動,張洙源對電腦文書工作格格不入,覺得自己很沒用。

第二次自己請調內勤,再枯燥的工作也甘之如飴,因為他有更重要的目標:陪伴女兒長大。

他不再質疑自己的用處,他深深明白自己是女兒的一切,女兒就是他的重心。

後來張洙源發現閔次長對異能者小孩開始感興趣,這讓張洙源意識到女兒可能會成為閔次長的目標,於是他連夜帶女兒逃離,並抹去任何可以追蹤到他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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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是放下一切帶女兒離開了,但後來發現自己其實帶走了一切,因為女兒就是他的一切,只有女兒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都可以放掉重來。

智熙在的時候,張洙源像個大男孩一樣,依賴著智熙的溫柔包容。智熙過世後,張洙源成長了,因為他有一條非常明確的道路:好好把女兒養大。

帶著女兒隱姓埋名的日子,為了躲避次長監控,張洙源時常搬家,擔任臨時工、礦工,他知道不能再使用身體的異能,因為異能會讓自己曝光,引誘次長上門。這次張洙源並沒有挑簡單的路了,他挑了一條困難辛苦的路走,為了保護女兒一再搬遷,在守護女兒的路上,他不曾迷失過。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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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Moving):別再做個有用的人了,先做回人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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