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漫長的時間裡經歷愛人的勇氣ー「我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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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にも言えないけど、ちゃんとわかる人がいる。

陶藝師神谷誠治在妻子過世後,仍然獨自一人繼續陶藝工作。兒子神谷學在一間跨國企業工作,優秀的模樣讓誠治感到驕傲。有天學帶了妻子納迪婭回到家鄉,來自阿爾及利亞的納迪婭經歷過內戰,卻仍然帶著笑容的樣子,使得誠治也很喜歡她。學告訴誠治待阿爾及利亞的工廠完工後,就要辭掉工作回到家鄉,不料被拒絕。此時,一名負傷的巴西青年馬科斯逃到他們家,神谷一家面對另一種「家族」的羈絆與危機。

反射在眼裡的苦澀與歡欣,足以搭起為你遮風擋雨的地方。

不刻意追尋任何一種型態,而是在生命裡擴大擁抱差異的豐富內涵。

成島出在《第八日的蟬》後再度以「家族」做為母題,除了血緣,更是將「家」擴大成「家園」談論容身之處。而當前多元化的日本社會,正是一大「家族共同體」。日巴移民的風潮,像是考驗排外性極強的日本人民。因此,差異的磨合也帶來各樣的衝突。此部作品像是草寫下各樣跨國問題的紀錄本,經由導演轉化問題的情景,觀者望見了一個巨大的黑影。那股影子跟隨在少數之下,成為他們的鬼;一方面又煽動起多數的情感,讓幸福成了逼迫他人的怪物。這些無法更動的水平身分(天生隱性基因),亟欲獲得認同。而深藏在內部高度變動的二元性,也就成了垂直身分(後天形成)的象徵,從語言到生活只要有一方受到貶抑,必定歪斜。所以,敘事談論的「家族」是一個十分巨大的議題,甚至包含成島出自己沒說完的部分。當人們以為「成為父母」僅是另一種關係的磨練,實質而言是關於想像力的練習。誠治的兒子與異國女性結婚、照顧有隱情的巴西少年以及與同為日本的犯罪集團談判,皆在激起一種愛,源自人的天性。然而,成島也同樣放入具有愛的另一模樣,是將自己凍結在仇恨之中。

片名不以日文的かぞく改以ファミリア的西方詞彙暗喻日本潛藏的世界性。當地方不再是家的想像,也並非美麗的淘金夢時,失望的人仍在流淚過後歌唱,在夜晚的頂樓迎接朝陽。神谷誠治與學就像是為這塊土地重新賦予價值,成熟溫柔的對待他者,使得無法落根的情感找到合適的依附。這無疑可被視為真正親子關係的養成,是同理水平身分的榜樣。他人凝視帶來的敏感,造成異己與敵我的暴力遂行,皆隨著敘事裡一次次的引爆後,成為和解的契機。所以,作品並未大幅度闡述誠治在親子教育上如何做一個父親,而是經由近乎夕陽化的捏陶產業,一舉一動之間,流露出生而為人的仁慈與博愛。因此,當他們遇見巴西青年馬科斯和朋友時,就算愛的是少數,他們也能感受到無根的徬徨。

每一個人的生命在感受痛苦上很難尋得相似,但是成島刻意讓誠治的生命介入其中,使他與馬科斯、艾莉卡有類似的處境,跨越長長的河流後,談論離散下還能堅持的一己之力。

天堂是對他者釋出的一點善意,更是對從地獄跨越而來的少數人們唯一救贖。

社會流動而成的聚落,都是空間所構成的產物。所有發生在作品裡的事件,也隱含創造、維繫和支配與壓迫的工具。或許主張各樣正義的團體會將標的指向公共政策的缺失,不過我認為更進一步而言,是社會內部成長的人們,都缺少一個真正能夠使我們跟隨的背影。所以普世說的包容、理解也轉化成了滿足自我情感膨脹的手段。因此家族、家園到歸屬之地轉而成一種批判,化作人們口中排外的合理藉口。這樣的負擔在成島的眼界下,變化成善意的本質。他透過靜靜捏陶並燒窯三天三夜的誠治,讓觀者望見「無法愛的毫無保留,卻能愛得自然」是什麼模樣。

愛不會是完全純淨的一道光,更別說經歷失去的痛苦過程,還能勇敢去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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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故事》是一部使人感受生命的震動與哀傷,在絕望的盡頭望見升起的火焰,共生之餘也體會使人聚集生存的並非血緣或族群,而是自己如何去回應及允許所有的遭遇,在漫長的時間裡不斷愛人、重生。

惡意依然存在,愛也有可能隱含恨,可是在這些自我矛盾之下,我們都給自己一點空間。如同成島出引領觀者凝視捏陶到完工的過程,是寬容自身情緒的光譜,也是不失去體會他人苦痛的寬厚特質。最後才能夠在充滿各樣想像的地方,創造出真正的家。

何があっても、あなたに地続き。今日も明日も。

本片將於2024年1月12日由 #政駒 發行全台上映,感謝試片邀請。

📌推薦觀看:成島出《第八日的蟬》

(圖片來源:我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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