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近日之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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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4

好些日子沒有書寫了。生活中僅存的文字,只剩偶爾的片段紀錄。儘管我知道書寫對自己而言是預防死亡的方法,可在此時此刻,這些對自己誠實也裸露的方式,我預見了首先必須要歷經無盡掙扎和碎裂,才可能到達那裡。可能。那個有著更強韌的我的未來。於是不斷倒退走,遠離那條誠實之徑。「請容許此時的自我保存意識。」向後的過程不能回頭,我無法直視曾經有你們的缺口如今何其空蕩。那些都太傷心,傷心得太暴力。

這些日子盡是一片混濁。用混濁蒙蔽,自欺欺人地營造出一片清澈明朗。他們可能覺得我好得很快。可是其實在每個夜晚身旁了無人聲時,瞪著漆黑的天花板,心裡只希望快點入睡。那些寂靜的時分竟然成為我最大的恐懼。害怕自己仍然習慣誠實。這些日子一直在躲避著自我和情緒的處理需求,所以能夠變得很冷靜,冷靜得異常。但也特別神經質,一點點的刺激都變得駭然。不確定性的威脅相對過往拔高許多,由於不知道即將出現的什麼事物可能會破壞這個為了自我保存而不誠實的脆弱個體。想躲藏在不見光之處,卻矛盾地害怕那樣的寂靜。生命好像已無容身之地,所有氛圍都成為利劍,無時無刻那膨脹的虛偽表皮都暴露在洩氣、爆破的風險。「我好像不應該自私地為了保全自己,便逃開不去面對屬於我們生命關聯之間的重要性。用這種方式在假裝痊癒,好像她一點也不重要一樣。多自私,多不公平。」這也從來都不是我。

今天去了他們以前的住處做防颱工作。鎖緊落地窗後一回頭,看見他的照片倚放在沙發中間的位子上。我愣住了,看見那張臉上的笑容,又鼻酸了。於是倉皇的爬上樓,我仍舊害怕自己的難過。在那個熟悉的木梯上,第四階回頭正好可以看見他們先前床鋪的位置,我還是習慣性的回頭,然後數了一二三,再回頭。是習慣,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習慣裡,我更習慣裡頭疊加的失落和現實的銳利。面對這樣的倉皇和單薄,我終於誠實地告訴自己,倘若在未來準備好要挖出那些爛瘡,而它們卻已經被完好的表皮所包裹時,我會恨自己,更會用力地苛責自己過往的懦弱。我甚至不能夠原諒自己。

然而,主動去面對那些赤裸的傷痛從來不是因為期待能夠痊癒。事實上我知道自己從來不可能痊癒。”No one can really recover from those tragedies.”一直以來我們只是在學習怎麼埋深,然後自我麻痺。我真正期望的是自己能讓那些傷痛留存在生命表層,不要向內埋藏,因為我從來就不想躲避生命中重要的人。那些疼痛可以為愛為證,那些疼痛裡面其實也有很多快樂是源自於他們。要永遠記得才能永遠擁有。

Pain tangles around love and love coils up over the death. Like being haunted. This is just how it works as 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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