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寂

『跟前男友同一棟辦公大樓工作？』

小J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瞪著我。

『是的』。

我手上拿著一包即溶咖啡，撕開了截角後，咖啡粉混著奶精與糖，就這樣流洩下來，才說完，便按下熱水的標示，水蒸氣揮灑，咖啡因也融化在整個狹小的茶水間裡，啐，八卦的迷你社會啊。

其實，面試的那一天，就遇上他，那是一個很難形容的狀況與心情，農曆的七月半，全台北市的街頭都香煙繚繞，我就是在這樣的飄渺裡隱約察覺到，他也在他的公司，持香拜拜著。

如果不是因為他胸前的十字架，我想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人，一如當時般，他的身上充滿著違合感。

不過當我越了解這個人時，才慢慢感覺，所謂的違合感，只是不願意去捍衛自己的堅持去衝撞這個社會的價值，說穿了在懦弱與妥協中，就是他整個的形象。卻異常的對我無情。

後來我沒有多看什麼，發現自己的面試的公司就在他公司的樓上時，帶著一種如果面試不上倒也是一種祝福的心情，從容的走進電梯中，讓那一扇重重的門隔絕了外面甫生出的矛盾情緒。

這倒好，因為沒有壓力，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面試結束不消半小時，就接到電話，馬上就是談到要發Offer Letter。比起過往，我都謹慎應對，無論是筆試還是口試，甚至是英文對話，都是經過細密的安排與準備，也沒這麼順利，聽見對方說：『我想妳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人了』的時候，五味雜陳。

都已經快要忘記那個人的名字，即使過了兩天，完整的名字還是記不起來，短暫的闖入彼此的生活，發生過什麼事情好像也都被時間以及現在的幸福給稀釋殆盡。現在半夜時分，因為生理痛而無法入眠，咬牙悶哼，就會有人心疼的起床替我準備燒一壺熱水準備熱袋，經過熱敷，中間惺忪睡眼陪我說話，轉移注意力，我都快要不記得那一年的夏天，為了求前男友的復合，不惜凌晨兩三點含著淚水搭計程車前往他的住處。無情確實讓人削瘦過一段時日，那段時間裡遇見了另一個他，就好像是現在這樣奇妙的安排，銜接的如此美好。

我沒有立刻答應對方，只說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

撥起電話跟現在的他談笑起這件事，問他的意見為何。他只回應我：『這家公司的經營狀況如何，待遇如何，工作內容如何？』關於那段插曲，他完全不為所動。

『他從來都不是我的敵人，因為我知道，妳是怎樣的人。』

耳朵響起了這首歌：

『心 屬於你的 我借來寄託

卻變成我的心魔

你 屬於誰的 我剛好經過

卻帶來潮起潮落』

而縱使有潮起潮落的三溫暖感覺，有落葉舞春風的糾結，都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平息。穩定心意後，其實：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 沒甚麼執著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淚是假的 本來沒因果

一百年後沒有你也沒有我』

過眼雲煙，千帆也都順水而下，疙瘩根本就是很無聊的事情。我自嘲著。

不待一天，我便回電：

『我，隨時可以準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