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月光下的琴音》終止
琴聲緩和地停了下來,女子睜開了眼睛,兩行淚悄悄地滑落臉龐,她看著坐在她左手邊對她露出燦爛微笑的妹妹,
「姊姊。」她輕柔地聲音,好似從遙遠的天空中傳來。
「小晴。」女子伸開雙臂想要碰觸,但什麼也碰不到,水晶吊燈的光穿透了小晴的身體,閃閃發著白色的光芒反射在小曦的眼中,
「姊姊,妳做到了,充滿光芒的妳,才是我最愛的姐姐。」
「小晴,我好想妳,爸和媽他們也很想妳,妳……妳在上面過的好嗎?」
「我很幸福喔,他們都對我很好,姊姊,妳現在身旁也充滿著幸福喔,要好好把握。」小晴的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飄向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士偉。
士緯對著小晴溫柔地微笑,把她緊緊摟著,然後緩緩地開口說,那是個遙遠的聲音,
「姊姊,請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小晴的。」
「士偉,謝謝你。」眼淚汪汪的小曦看著兩人微笑地說。
「姊姊,爸媽就交給妳了,我要走了。」
「不,小晴,我們才剛見面不久,不要丟下我和爸媽,帶我們一起走,好嗎?」小曦慌亂地說。
「姊姊,屬於妳的幸福才要開始,我不能這麼自私,而且我已經完成我最後的願望了。」小晴微笑地看著姐姐,光芒灑落在兩人身上。
「小晴!」小曦看著小晴的身影漸漸消失。
「姊姊,謝謝妳。」
「等一下!小晴,我們再彈最後一次,就像以前我們倆在禮堂那樣彈琴,好嗎?」小晴又浮現身影,並微笑地飄向小曦。
兩人再一度肩併著肩坐在一起彈琴,月光柔柔地揮灑在大地上、樹林間、教堂屋頂上和琴鍵上。
琴音隨風飄揚在空氣中從木窗傳送了出去,在樹林間舞著,最後停駐在一名男子的心坎上。
阿風停下了腳步,仔細聆聽那琴聲,他抬頭望著夜空中高掛的明月,眼神似乎泛起了來自過往長河的漣漪,和他那心底產生了共鳴。
不知在樹林裡站了多久,直到琴聲停了下來,他才回過神,趕往教堂。
一打開教堂的門,阿風吃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原本雜亂不堪的荒廢教堂,此刻燈火通明,嶄新不已。
當他對著眼前的事物訝異不已時,一聲喵叫把他拉回來,這才注意到在黑色鋼琴前,有一位女子趴在琴臺上。
阿風趕緊往前,他小心翼翼地輕輕搖動她,
「小曦,妳怎麼了,這裡倒底發生什麼事了?」沒有任何反應,他看著她的側臉,一副安祥熟睡般,而眼角還有顆淚珠。
正當小曦的頭要從平台上滑落時,阿風趕緊抱住她,把她往自己的懷裡靠,他可以聽見平穩和暢的呼吸聲從小曦的鼻息間傳出。
他輕輕地把她安放在長椅上,小貓則是跑到主人的身邊溫柔地舔著她,就在這時有一道聲音從遙遠的上方傳來,
「阿風大哥,我姊姊就交給你照顧了。」小晴的身影再度現身在半空中,士偉也在旁邊,而另外多了一位年老的紳士也在他們身旁,
「小晴!爺爺!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呢?」阿風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三位透明的人影,
小晴微笑地看著他,然後說:「這個是你爺爺幫我創作的,是我拜託他的。」年老的紳士對著阿風微微笑,小晴又接著說:「麻煩阿風大哥,把它轉交給我姊姊,並告訴她我永遠活在她心裡。」
一本精裝版的琴譜緩緩地從半空中降落在阿風的手中,阿風仔細端詳藍色封底上面的一行燙金文字─《月光下的琴音》─而後面還有一行小字體:『給摯愛的姊姊』。
「麻煩你了。」小晴說。
「阿風啊,土地和教堂就交給你了,要好好愛惜它,讓它再度充滿生機,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老紳士說,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事,趕緊補充地說,
「至於那把鑰匙,就送給那姑娘吧,緣分讓她開啟了回憶,也該和這座教堂一樣開啟新的未來了,她就交給你關照了。就這樣啦,我也該走了,不該再留戀過去了。」話一說完,小晴、士偉和老紳士就漸漸消失不見了。
教堂又恢復成一片漆黑的模樣,此時月光緩緩地投射在三人消失的地方,阿風呆望著,直到小曦從長椅上醒來,
「小曦,妳醒了呀!」小曦不解地看著她身旁的阿風,然後又轉頭望向那台破舊的鋼琴,立刻站了起來,走向它。
當她伸手要打開琴蓋時,鋼琴碰咚一聲,垮了下來,腳架全都斷了,最後發出一聲叮咚的聲音,從此再也彈不出任何的聲響了。
小曦兩眼呆滯地站著,嘴裡喃喃自語:「難道這全都是一場夢嗎?」她站在那兒彷彿有一世紀之久,似乎忘記她身旁還站著一個關愛她的人。
「小曦,妳看這是什麼。」阿風走向她,把那本爺爺交代給他的琴譜輕放在小曦手中。
小曦低頭看著琴譜,起初在一片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然後一道美麗的月光慢慢投射在琴譜上,這才看到那一行燙金的文字。
「小晴。」她輕柔地撫摸著那個文字,並流下淚來。她抬起頭望著月亮說:
「謝謝妳,還有那位老先生。」
阿風看著沐浴在銀光下的小曦,她的眼淚如同珍珠般滑落在臉龐,且眼中再度點燃那──他似曾相識的美麗耀人的光芒,此刻他明白了。
他走向小曦,小曦也轉過頭對他露出微笑,然後兩人互相親暱地靠在一起,並抬頭望向那散發銀光的美麗明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