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割喉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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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向了高級住宅區,魏銘不停用他警察特殊的觀察鷹眼分析著,一下說這小區的監控好不好犯案,一下又考慮了人家要是犯了罪避著監視器的路線該怎麼規劃,這種事情也不藏心坎裡,就念叨叨的跟旁邊這個嫌疑犯直說了。

  「總之你以後要怎麼犯罪,我可都瞭若指掌了。」魏銘分明跟王勝利差不多身高,還是硬要把一隻手架在王勝利的肩膀上。

  另一手還和王勝利銬著呢!魏銘就這樣與他面對著面,還對著他笑得燦爛。

  在外人眼裡,他們大概在跳著那種男女之間的交際舞,畢竟還一邊向前走著。

  「警察先生,請你不要如此誇張。」王勝利沒好氣的說

,一番折騰,他用髮膠噴好的頭髮都亂了,金髮亂垂遮住了半邊臉。

  到王勝利家的時候,他在大門口停了下來。

  「真沒搜索令?」王勝利確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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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沒有。」魏銘笑著攤手。

  「那你就不能進來。」王勝利想了想,有些道理還是得講的,他不能受到公家機關的淫威就屈服的吧!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行吧!我就在這裡待著。」魏銘嘟起了嘴巴,假裝一臉委屈的待在門邊的橫椅上,眨著邪媚又無辜的眼。

  「好,那你把手銬鬆開。」王勝利見著此人迷途知返,心裡也是挺高興的。

  不是啊!這事本就與他無關,今天經歷這一遭就是水逆了飛來橫禍。

  「王勝利先生,你傻啊!你記憶全失嗎?」魏銘歪頭,誠懇的表明他的疑惑。「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將鑰匙給丟了嗎?」

  「那是真丟?」王勝利懵了。

  「比真金還要真。」魏銘拍胸口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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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怎麼解開?」王勝利盯著他們一雙被銬住的手,眼神愈發迷茫。

  「我是沒辦法了,要不你試試?」魏銘聳聳肩,一臉就是毫不在意。

  憤怒、不耐、各式各樣負面情緒就這樣湧了上來

,王勝利也不想再做什麼表情管理,陰鬱的神情越發狠烈。

  「我這就去拿刀。」王勝利狠狠從嘴裡一字一句迸出來。

  本以為可以嚇退這個瘋子,沒想到這瘋子就是瘋子。

  「哇——這可是終於露出本性啦!」結果某人興奮的不得了。

  捨不得自己就這樣在外頭待一夜,王勝利只能讓魏銘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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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電燈的一瞬間,這間房都亮了起來。估計著總坪數大約也有二十幾坪,擺設風格有些暗黑哥德風,所見之處布設簡單不紊亂。

  魏銘以為藝術家的家應該都亂的跟垃圾坑一樣,不過這個王勝利,感覺是極度潔癖的傢伙。

  不只如此,這家裡詭異的是有好多面鏡子。光一眼望去的所見之處,客廳、飯廳、半島廚房,就至少有三面鏡子,每一個都是黑色的框,華麗浮誇的雕刻,有些上面刻著獅子、有些是玫瑰荊棘糾結纏繞著

,總之這些作品就是那種美麗卻令人有些抑鬱的東西。

  但這也可以理解,通常有潔癖的人都會順便很在意自己的服裝儀容,又或許代表著此人有著自戀傾向,而根據阿德勒的心理學,自戀和自卑往往是同時產生的……

  魏銘看著、分析著,把一切的詮釋加諸在王勝利身上,一點點的確認著王勝利就是犯人的事實。

  可看著這鏡子,魏銘看見了鏡中的自己。

  他許久沒在意自己長什麼樣子,仔細看看自己的臉白的跟死人似的,薄唇卻又通紅如剛飲過血一樣,眼下有深深凹陷的痕,感覺怎麼睡也睡不飽。要外人來看就只有幾種可能,一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二是吸毒出來的,三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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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指尖搓磨自己下巴的鬍渣,他仔細思量,以他的情況而言比較像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警察大人,求你別玩我了,我明天還辦展覽呢!」帶著警察晃悠一圈,王勝利已經耐心全失了,雙手合十就對著魏銘拜了拜,誠懇得求這瘟神放過。

  「搞得跟我浪費你時間似的。」魏銘冷哼一聲。「要我不來,你不是也得陪著恩客嗎?」

  「恩客給錢,你給嗎?」王勝利橫來一記白眼。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魏銘輕柔的拉起王勝利空著的那隻手

,讓他的手橫在半空。接著魏銘在自己一手吐了口唾沫,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然後將自己的頭輕輕降臨在王勝利的手掌心。「脖子洗好就等著你大開殺戒,依照我們剛剛行進路線的監控,和我一路的手機定位,要逮到你,可是連龐璀這種半踏棺材的老頭都能輕易追查到的。」

  「噁心!」王勝利毫不猶豫地把他的頭甩開,然後翻了一個完美過頭的白眼。

  魏銘又一手攀上王勝利的後頸,將他往自己身前一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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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勝利不禁又怔怔的看向他,魏銘昂起了有稜有角的下巴,要從藝術的層面來看,就是筆劃鋒利不存在半點圓潤。

  「怎麼?給錢就能不噁心?還是因為我一男的所以噁心?」王勝利以為能在他眼底找到一絲語句中該存有的憤怒,沒想到他的眼就像兩口深邃的井,看不到底,空空蕩蕩的只有黑暗。

  魏銘這人行為反覆,偶爾像在與人玩笑,有時又好似攀在怒火邊緣,可眼神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清冷,一樣的虛無。

  「就單純是你抹口水噁心,少東扯西扯的。」王勝利縮縮脖子,輕輕說道。

  「哦……所以男的不噁心?」魏銘嗅出端倪,犀利問道。

  「我喜歡男的,我的恩客們也都知道的。」王勝利也昂起頭來,用姿勢壯大了自己的信仰。「她們都說這樣反而好,反正沒有人是真的被愛的,一起懷抱著一個虛幻的夢,有一個肩膀能供倚傍,如此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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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銘笑了起來,接著一臉佩服的拍起手來。

  「能為你掏錢又可以不嫉不妒,看來古代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都該學你這招,這樣就沒什麼宅鬥了,一家子和樂融融。」魏銘給予崇高的評價。

  從他的表情和語氣來看,王勝利真的不懂是有幾分嘲諷幾分真實的佩服,只想著另一手扳開那個放在他後頸,強制他們倆相望著的那隻手。

  可他不放,魏銘緊緊扣著他,又用力將他們攏的更近。

  唇齒之間不過兩指,要不是角度側了點,鼻子都要撞在一塊了。

  魏銘薄唇藏著些許笑意,近乎低喃的對他吐了句:「要不我親你一口,你就主動自首去吧!」

  一點點的,折磨似的移動著,趁著王勝利還沒緩過神之際,魏銘就要靠上他勾人的唇。

  可就在這一瞬間,燈光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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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巧,黑暗掩蔽了王勝利臉上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的表情。

  恰巧,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們打散了剛剛詭異的氣氛。

  王勝利一把將他推開

,支支吾吾的懟了一句:「我是喜歡男的,但我又不是不挑。」

  魏銘沒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只是興奮的說著:「怎麼突然停電了?你設計的?接下來要將我殺人滅口了嗎?」

  「你神經病!別總把我當犯人,做了什麼事情我大爺的都還不知道呢!」王勝利口氣愈加不耐,或許也在遮掩幾分適才的困窘。「這……好像是被斷電了。」

  「哇……現在連牛郎的飯碗都不好端啊?」魏銘由衷感嘆道。「明明吃好穿好,挺富裕的模樣。」

  「還不是你把我擄了回來,不然今天水電就能繳了。」王勝利沒好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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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銘品味著他的字句,覺得『擄』字用的真是準確無比,當下就笑出聲來。

  「還敢笑,神經病!等今天過後我就蒐證一下請律師。」王勝利這紙老虎也只能虛張聲勢的對他吼個幾聲,可聽在魏銘耳裡就跟貓叫似的。

  「水電都繳不起了,還請律師啊……」魏銘握住他的下巴,左右擺弄著。「你該怎麼付這費用,肉償嗎?」

  「肉你媽。」王勝利大罵,下巴一縮脫開魏銘的箝制,張嘴就往他指頭咬下。

  「小兔子看似溫順,咬起人來可不留情面。」魏銘用力彈了王勝利的額頭,他痛得鬆口。

  「我與你之間哪有什麼情面可言。」王勝利道。

  「這倒也是。」某人也不否認。

  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魏銘不屈不撓、執著無比的繼續在王勝利的房子中找尋著犯案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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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直覺取向的,一旦認定了什麼就會死咬不放。

  就算毫無根據也是一樣,所以大家才會覺得他就是妥妥一瘋子。

  「指不定有密室之類的吧!藍鬍子的神祕房間,裡頭吊著的全是被殺了的前妻。」魏銘興奮說道。

  「你故事聽多了吧!童話故事裡說的你拿來現代說,還真是實際。」王勝利嘲諷道,可全身打著冷顫。

  「故事大多都是有現實藍圖的。」魏銘淡淡的說道。「以前我還想著將來要寫童話書呢!寫那種小朋友都愛不釋手的故事……」

  「你這三觀不正的,不要殘害國家幼苗。」王勝利嘴晾在這邊,就是必須回懟。可看魏銘對著他牆壁的隔間敲了又敲,心下緊張的直發抖。

  「不過,那是六歲的事情了。」魏銘這樣說,語句中藏著些許憂愁。如絲如縷,卻又讓人拿捏不住,輕輕一揮就飄散無蹤了。

  王勝利品嘗出語氣上略有傷感的成分,就想隨口好奇一問。怎知魏銘把他屋的牆壁敲了個遍,終於敲出了一個空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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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勝利緊張的嚥了口口水。

  魏銘興奮的笑出聲,一腳就往那處踹去,還一臉勝券在握的模樣。

  「等等,你別踹了。我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