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過海遇見你_番外 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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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9日,紐約下曼哈頓區一個公寓內。

一個年輕的日巴混血女子抱著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窩在黑白千鳥紋沙發上,兩人拼著300片的拼圖,上面是里約熱內盧的耶穌像。

女子和小女孩長的如出一轍,兩人同有白皙光滑如杏仁奶的肌膚和絲緞般的棕色直長髮,黑巧克力般的深邃雙眼,笑起來時兩人的右頰都會露出個小酒窩。

女子用巴西話輕輕在小女孩耳邊輕語,說著里約熱內盧炎熱的街道、宏偉的耶穌像、幽暗的森林,小女孩窩在懷裡,隨著女子講到有趣的童年故事時哈哈大笑。女子一邊學著森林中的各種鳥鳴,一邊搔小女孩的癢,小女孩不禁笑開了花。

千鳥紋沙發上頭的咕咕掛鐘敲了九下。

女子把小女孩放在沙發上柔聲吩咐她自己玩剩下的拼圖,接著走向沙發對面的香爐,揉著手腕上的念珠輕輕向聖母祝禱,隨後走進小小的廚房連飯廳空間,把幾道冰箱的巴西混和日式菜餚拿出來再處理一番。

半小時候,一個175公分高的日本男子走進小公寓,身上沾滿濃濃的酒氣,讓人聞了就皺眉的那種等級。女子走到他面前,輕輕皺起了蛾眉,用日文抱怨他怎麼又喝得爛醉。

男子解釋是工作應酬,然而他的身上帶著濃厚的脂粉香,怎麼看都不像單純應酬,明顯是上居酒屋之類的地方,和同事叫了幾杯烈酒,和小姐們一起唱卡拉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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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開始質問男子是不是有了外遇,男子的眼瞳驟然陰沉,大聲吼叫說這不關她的事情,兩人的聲音愈來愈大,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小女孩從沙發上起身,跑到女子和男子間跳跳跳,想止息紛爭,可是兩個大人吵紅了眼,根本不管她,忽然男子拿起了地上的一瓶空啤酒罐,狠狠砸向女子的額頭。

玻璃碎裂,碎片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女子的額頭開了個創口,血流如柱,小女孩大聲尖叫,一腳踢向男人的下體,男子痛呼了一聲,把小女孩掄起重摔到地上,小女孩跌落在地,跑出公寓向鄰居求救。

可惜對面鄰居,那個獨居黑人老太太早已上床就寢,睡得跟豬一樣,根本聽不到小女孩大力的敲門聲,小女孩哭著下樓找正下方的另一戶混血家庭。門打開了,一個白人男子在聽完小女孩的敘述後,怒氣沖沖地抱起她上樓,推開公寓門。

公寓門內,日本男子右手持刀,一刀刀在女子的身上臉上劃著,跨在女子身上……白人男子在看清情況的瞬間遮住了小女孩的眼睛,他把小女孩放下,直直走向地上怒髮衝冠的日本男子。

十點鐘,救護車上,急救人員為慘遭毀容的女子施行急救措施,小女孩和白人男子坐在車上,小女孩輕聲用巴西語叫媽媽醒過來看看她,聽阿,她會學大嘴鳥叫呢!白人男子聽到小女孩帶著鼻音的話,向來在外頭呼風喚雨的他眼淚也不停落下。

一道機器聲響起,救護人員毫無情緒的表示所有車上可施行的急救手術已全部實施,但女子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沒有生命跡象」、「顱內出血」、「失血過多而且錯過了黃金救援時間」…這些艱深的單字小女孩都還沒學,她化作了石雕,陷入了結界。雖然聽不懂大人說甚麼,但細細想來,難道說除了爸爸以外,是自己(當時沒先去找墨菲先生幫忙)而間接害死了媽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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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紐約的一個孤兒院兼少年之家迎來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艾美,她的皮膚白皙光滑如杏仁奶,黑巧克力般的深邃雙眼如一灘死水,抿緊了唇。社工人員和院方公關溝通好後,把縮在自己背後的小女孩推到公關前面。社工人員蹲下身,平視著小女孩,跟她說以後這就是她的新家,這裡很安全,爸爸找不到她。

小女孩好像聽不到社工人員的話,自從那場意外發生,她彷彿一句空有軀殼的洋娃娃,甚麼話都不說,眼神渙散空茫。

社工人員嘆了口氣,公關彎下腰,向小女孩伸出手,小女孩後退了兩步,眼神戒備驚懼,如同面對野狼的小鹿,公關嘆氣了一聲,帶著小女孩上樓。

隔天早上七點,小女孩在一個四人房內醒過來,她的對床睡了個黑人小女孩,看起來同她差不多大,還在打呼呢!

小女孩下了床,輕輕推開門,走下樓梯,樓下中庭有兩個男孩正在打彈珠。

小女孩一步一步移向男孩們,走更近了她才發現,兩個男孩一個是黑白混血,一個是亞洲人,前者比她高了十公分左右,而後者年紀跟她身型年齡都差不多,外型俊美。

“What’s your name? I’m Kevin, and this is Ken.”黑白混血小男孩向小女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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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y.”小女孩回答。

“Nice to meet you. Merry Christmas!”小男孩歡樂的祝福佳節愉快,露出缺了兩顆大門牙的笑容;一旁的華日混血小男孩也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小女孩在聽到祝賀時,眼內的死水泛開了一瞬間,但又迅速回到原來的狀態,她慢慢晃走,像是個鬼魅一樣。

黑白混血小男孩睜大了眼,竟然有人不開心過聖誕節,太奇怪了嘛?!

亞裔小男孩則是目送著小女孩的背影飄向門外,在那雙眼瞳內,他看到了跟曾經的他一樣的眼神。那是一年前,他爸媽登山出了意外撒手人寰時,那時的他也是同小女孩一樣的狀態,世界都崩塌了、 灰暗了…

後來,兩個小男孩跑去問院方輔導老師,才知道艾美為甚麼來到孤兒院,兩個如莫逆之交的小男孩下定決心要跟艾美好好做朋友,讓她不要再不開心。她長得那麼可愛,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吧。

經過了兩個月的嘗試對話、沉默以對、嘗試對話、沉默以對…這樣不停的輪迴後,艾美終於跟兩個小男孩慢慢熟悉了—她跟凱文和肯恩說自己以前的小學在哪裡,以前住的公寓在下曼哈頓區的哪個街區,里約熱內盧的郊區森林有幾種鳥,她會學哪些鳥的叫聲…

從那天起,孤兒院就有三個小小的身影膩在一起,領頭的是高頭大馬的凱文,跟在中間的是嬌小可愛的艾美,最後則是秀雅俊美的肯恩。他們吃飯坐在一起,一起走路上學,一起玩遊戲,一起在萬聖節穿同一系列的服裝…他們彷彿是世上最親密的三個人,好像天生就該在一起似的,沒有任何一個院內的小團體能像他們感情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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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比兄弟姊妹更親密;他們彼此之間也有很強的信任,偶爾也會有其他小孩想加入這個小團體,卻總是無法融入,但搞些小手段離間他們,他們也絲毫不受影響。於是漸漸的,沒有人打擾他們,他們就這樣無憂無慮的度過了三年的時光。

這天,院方要帶著孩子們拜訪資助他們的神祕家族的大宅邸,聽說那個宅邸宏偉雄壯,豎立在長島的西岸。孩子們興奮地坐上一輛中型遊覽車,嘰嘰喳喳的如同麻雀一般,車子發動,開往長島的方向。

凱文、艾美跟肯恩坐在最後一排一邊聊天,一邊玩撲克牌。三年過去了,凱文長得更高了,大概170公分左右。而艾美則是出落得更漂亮了,她比孤兒院裡的其他小女孩都還要美麗,為此她驕傲地如同孔雀一般。肯恩則是眉眼更為深邃,眼神卻仍是小時候的淡然溫和,帶著點點憂鬱氣息,俊美的外型常常讓其他小女孩心跳加速,情書每周至少收到十封,還曾經一周就收到了三十封呢!

中型遊覽車緩緩駛過樹林,停在一座新古典主義建築風格的莊園前,小孩們都興奮的討論,車頂快被他們的聲音掀開了。

孩子們魚貫下車,大門打開,一個白髮男子帶著一個小男孩向他們走來。小男孩有著深棕色捲髮、如太平洋班碧藍的眼睹,氣高自華,彷彿直接從18世紀的德國莊園穿越至大家面前。小男孩說“I’m John Berkenfeld, Welcome.”

小女孩全部興奮地衝上前想跟他攀談,小男孩往後退了幾步,有禮貌但疏離的帶大家往大宅移動,男子跟在他身邊,要是有哪個小孩靠太近,男子會不動聲色地把他們微微推開,他就像個忠心的護衛一樣跟在小男孩身邊。

凱文、艾美開始討論這些蜂擁而上的小女孩真是太可怕了,那個小公子不嚇到才怪。肯恩安靜地跟在後頭,靜靜觀察莊園,這莊園就像那些他平常觀賞的歐洲電視劇裡的城堡一樣宏偉,真希望自己有一天就能在這樣充滿古典氣息的地方生活呢。

小男孩約翰拉開門,開始和管家福哥帶著眾孩童參觀一樓的房間,先是最引人稱讚的宴會廳,裡面有盞水晶吊燈,除了吊燈外的電燈光也都是配著吊燈的銀白光輝色澤,地上鋪著黑白菱格紋的磁磚,牆壁鑲著真金,孩子們都嘖嘖稱奇,難怪前幾年來過的哥哥姊姊們都說這宅邸根本就是紐約的大城堡。接著是掛著貝肯費爾德家族歷代祖先掛畫的房間,這家族每個人的長相都有個共同點—眉眼深邃,如雕鑿的大理石般堅韌。然後是懸掛東西方藝術作品氛圍的客廳,客廳參觀後眾人來到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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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過去了,約翰帶大家回到一樓宅門口,福哥表示後院有個游泳池和一大片花園,大家可以隨意遊玩,一小時後到前院的噴水池邊集合,到時候會發送紀念禮物和糖果,孩子們聽完後又是一陣歡呼。

凱文和艾美跟著其他孩子們跑到後院探險,只剩肯恩還留在原地。他緩緩走向比他年紀略大的約翰,有禮貌的說還想再看一次那些掛著繪畫作品的房間和美的如同夢境的宴會廳,約翰表示他可以自由參觀。肯恩開心的道謝,約翰看了他一眼,說的話忽然從英文變成中文,肯恩欣喜的睜大眼睛問約翰怎麼會說中文;約翰表示祖母是中國富豪的小姐,雖然自己很小時祖母就過世了,但念舊重情的祖父一直很重視他的中文教育。兩個小男孩不知不覺聊開,走向了一個個充滿藝術氣息的房間,福哥睜大了眼,這還是第一次有小孩能初次見面就跟少爺聊得這麼投機…

一小時後,時間接近早上11:00。

孩子們和約翰、福哥等人都到了噴水池旁,經過五分鐘後發送禮物的活動,孩子們開始向一老一小道謝,兩人亦客氣回禮,遊覽車已經等在大宅外。凱文和艾美交換拿到的糖果,而肯恩則是和約翰握手後頻頻回頭,想著有一天他長大了,一定要回到這裡再來參觀一次。

在孩子們排隊上車時,凱文如往常讓艾美和肯恩排在前面,他覺得自己長的最高大,年齡也是他們之中最大的,就該保護他們,像保護弟弟妹妹一樣。這時有輛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跑車向大宅呼嘯駛來,駕駛的年輕男子根本沒在看路,只是跟身旁的火辣美女聊天,眼看車要撞上艾美,她嚇得閉上了眼睛,因為根本躲不開…

「砰!」艾美發覺自己被一股力道推開,有個人在車子即將撞上她的前一刻推開了她,自己承受了撞擊,他是…

“Kevin!!!”艾美尖叫一聲,和肯恩衝向噴水池,水池旁有個男孩無力的靠在池邊,身體呈現奇怪的彎曲角度,艾美搖著凱文的身體,不搖倒還好,一搖動男孩就發覺他的頭部軟綿無力,嘴湧出鮮血。艾美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哭,她的眼瞳瞬間充滿了深深的恨意,她轉身跑向下了車後靠在車身上擁吻的那對男女,就在她要踢開他們時,肯恩從她身後抱住了她,她大聲尖叫,披頭散髮的用日文罵著最難聽的髒話,男子像看一堆垃圾似的把右臂甩向她,就在手掌即將甩上她的小臉時,另一道手臂隔在他們中間,那是面容嚴肅憤怒的福哥的右臂。

「區區一個管家也敢擋我?這就是紐約的豪門世家,就這模樣?我要跟我老子說,我們不需要你們這樣的人跟我們合夥做生意…」男子大聲嚷讓,帶著暴發戶的討厭氣息,讓看慣了各種人的福哥也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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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約翰清冷的聲音響起「明明是我們才不屑跟你們鄭家做生意。目中無人、貪得無厭,自以為世界是自己的遊樂場,其實在我們眼中,你們根本不入流。」約翰冷笑了一聲。

「小兔崽子,有闊爺爺就了不起啊?還敢嗆我?」鄭家大郎聲如洪鐘,還在不管不顧的大聲說話。

「那如果是我表示我不跟你們合作呢?」一道蒼老雄渾的聲音傳來,一個跟約翰有七分相似的銀髮男人拄著拐杖走來,冷冷的瞪視鄭家公子,眼內一道精光閃出,鄭家大郎瑟縮了縮。

「哼!那我就跟你們家鬥,到鬥垮你們為止!」鄭家大郎領著美女轉身離開,他想瞪回去但他不敢瞪…

「很好。我等著呢!」大衛貝肯費爾德如至高無上的國王般傲氣而自信的回覆道。

福哥趁著剛剛的風波撥了通電話,報告幾分鐘後會有輛廂型車駛來,把凱文送向醫院,艾美氣得大哭,那個有錢人根本不管他們死活,世界上為何有這麼討厭的人活著?肯恩輕摟著她,低聲安慰她凱文不會有事,艾美的眼神射向揚長而去的法拉利,她向惡魔發誓,有一天她一定會報仇的。

經歷這次意外,凱文的下脊椎受創,脾臟破裂,躺了好一段時間才出院,從此他走起路來都一跛一跛的。雖然艾美和肯恩對他比以前更好,但凱文覺得很自卑,也認為自己給他們帶來不方便,這反而讓他變得比以前退縮了起來。曾經是三人領頭羊的凱文從此愈來愈沉默,而艾美則漸漸成了領著大家前行的角色。

半年後,凱文進入中學,因為他的行動不便和閉鎖內斂的個性,每天都有各樣的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一些白人男孩會在他走過他們身旁時故意伸出腳絆倒他,罵著羞辱黑人與身心障礙者的各式英文髒話,他們罵得愈難聽,凱文就愈來愈封閉,直到最後整個中學所有人只要看到他靠近,感受到他的氣息,就自動迴避。儘管他數學科學相關科目成績名列前茅,簡直緊追於印度學生和中國學生之後,他在學校卻一個朋友都沒有,漸漸的除了跟艾美他們在一起外,他慢慢進入了電腦的世界,整天改寫程式,玩著線上遊戲,那裏面的世界眾生皆平等,沒有貴賤尊卑,也沒有膚色隔閡,那是他嚮往的,也是他無法從現實生活中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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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凱文喬登進入貝肯費爾德財團的技術部門任職。他工作勤奮,效率奇高,然而始終是個獨行俠,同事傑森就像中學以來那些霸凌他的人一樣,咒罵著他,其他人雖不致一起霸凌,然而也是冷眼旁視,有時甚至會一起在背後品頭論足。

艾美高中畢業後,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感美豔,喜愛一切漂亮的單品,與能讓她更美的各種商品,她所有打工賺來的錢都拿來買包包衣服和美容保養品。一般來說,高中畢業後,院方就會要求他們離開孤兒院兼少年之家。艾美仍清楚記得七年多前的事情,她進入了大宅當女僕,一方面是薪資豐厚,二方面是她曾跟惡魔發誓要找到那個當年撞到凱文卻趾高氣昂的鄭家暴發戶獨子—鄭義,終有一天她會報仇的。

至於肯恩呢?他因為俊美憂鬱的氣息被星探相中,前往洛杉磯的好萊塢發展演藝事業,漸漸展露頭角。

表面看來,他們目前分住不同地點,然而從小到大的情誼是不會變的。可是還是有些地方變了,比如三人碰面時凱文從不說話,只是不停的使用3C產品,其他兩人問他甚麼他也是簡短回答後就退回自己的殼裡。肯恩和艾美很擔心他,但也不知如何關心他,那個曾經像他們哥哥一樣開朗熱情的男孩好像在七年多前拜訪貝肯費爾德大宅的那天,就已經死掉了。

這天,艾美進入貝肯費爾德大樓,她端著一個黑森林蛋糕,今天是凱文的生日,她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這時她聽到有兩個女職員在聊傑森又在罵殘障人士凱文了,她們交頭接耳的說看傑森罵人有種爽快感,現在新冠肺炎疫情嚴重,誰工作、家庭、經濟、生活壓力不大啊?生活總是需要些刺激,才過得下去,反正諒那個加西莫多般的男子也不敢動副董事長布坎南先生的獨生子傑森,畢竟人家可是最大空降部隊呢!

艾美聽到眼瞳驟然一縮,緊緊跟在兩人身後,如一隻躡手躡腳的黑貓掩蓋住自己的氣息。

到了技術部門所在的十樓,傑森在辦公室中央辱罵凱文,凱文跛著腳想離開,卻不斷被傑森和副董事長的人擋住,周圍數十個職員冷眼旁觀,傑森每罵一句髒話,眾人就發出聲音,彷彿這不是上班時間的貝肯費爾德財團大樓,而是羅馬競技場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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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gro!”面向西邊的眾人鼓譟。

“Handicapped!”面朝東邊的群眾大笑。

“Shit!”臉對北邊的眾民發出噓聲。

“Deadweight!”臉向南邊的大夥冷嘲熱諷。

“100 dollars!Anyone who educate this cuckoo, I will pay whatever he wants!”開始有人搓手,走向笑得張狂的傑森,但有個女孩擠過人群搶在他前面走向傑森。傑森笑開了臉,這妞兒真是太正點了!

“Oh…you want date…”傑森話都還沒說完,艾美已經一記右鉤拳揍向傑森,力道之大讓傑森晃了一下,艾美接著飛起左腿踢向傑森的私密處,傑森咒罵了一聲,倒在地上抽搐,掏著自己的老二大呼小叫,艾美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宛如羅馬女戰神貝婁娜,臉上露出殘酷藐視的笑容。

副董事長的人剎那撲向女孩,女孩左躲右閃,打倒好幾個軟腳蝦,她可是自從五年前就開始練泰拳的人,這群辦公室的小白臉哪可能是她的對手?

艾美走向凱文,凱文拍開她的手,艾美瑟縮了一下,還是不顧的拉著他離開這裡,副董事長特助蓋瑞道斯擋住兩人,手伸向艾美,低聲罵“You're such a bitch!My boss will destroy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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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y!”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那是CEO約翰貝肯費爾德慍怒的嗓音。

“It’s not my fault, Sir…”蓋瑞嚷嚷,卻在接觸到約翰的眼神時噤若寒蟬,吞了口口水,不得不離開。

還有一些職員交頭接耳,但在艾美和約翰的眼刀下紛紛走回座位落座,三分鐘後又是一片忙碌的辦公室,彷彿剛剛的鬧劇不曾存在。

艾美怒形於色的拉著凱文離開,約翰看著他們輕嘆口氣,叫秘書打個電話給正在打馬球的副董事長馬克布坎南,這老狐狸的兒子這次真是太超過了,不好好談談不行。

十五分鐘後,兩人進入了一個小公寓。

門一打開,艾美把凱文推入公寓內,兩人倒在沙發上。隨著紐約的夕陽落下,他們褪去了衣物,似透過擁抱、親吻、撫摸…等動作撫慰彼此。

晚上7:00,艾美伏在凱文身上,他們做了一小時,然後凱文述說為何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及他一直以來的隱忍,他以為一切就像中學時代一樣,可是並非如此,他對傑森充滿了恨意,恨到想殺了他。艾美親著凱文濕潤的眼眶,緩緩道出一個殺人計畫…

三天後,5/20晚上7:45,貝肯費爾德大宅內,工藤新一斬釘截鐵地指出遭毒殺的傑森布坎南並不是遭外面的人所殺,兇手就是他的同事凱文喬登。隨著工藤新一冷靜的聲音分析出條條證據,凱文冷汗直流,艾美的計畫天衣無縫,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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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他只好拔出槍威脅貝肯費爾德先生給他一輛車逃逸,否則他就殺了技術部門的全體職員,可是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門開了,一個女孩來到他身後,他忽然心生一計,這說不定是他的救命稻草…

可惜他仍舊低估了工藤新一的能力,最後結果是他被打倒在地,一切都結束了,不可挽回。

那麼就至少離開這裡,讓那個探員不要順著線索找到他最愛的女孩身上,他的妹妹、他的謬思、他的愛人…即使是死,他也希望她不要一起跟他走向地獄。

所以他對自己開了槍。

他看著艾美驚恐的眼神,她穿過眾人向他走來…他感到心內苦痛,雖然再也不能陪她了,但他仍要保全她…

閉上眼睛後,他的一滴眼淚落在了磁磚地上。

兩小時候,艾美面如死灰的步出大宅,一切都結束了。

一天前,有個自稱琴酒的鉑金髮男人找到她,說只要她配合一個計劃,他們就可以幫她殺掉她的生父與鄭義,還有整個美國東部最豪奢放蕩的富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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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動了,她在隱密的小巷內拿到了毒藥,把藥給了凱文,兩人按照一條無名簡訊中的計畫殺了傑森,隨即刪除簡訊。本以為這會是個完美的殺人計畫,但是那個探員的實力超出他們的想像,更別提中間悅彤還跑了下來,打亂了一切,艾美憤怒的仰天大吼,這裡曾是她希望的起點,卻葬送了凱文的一生。

她跌跌撞撞的在大路上亂晃,這時有個人影把她拉進樹林,那是一陣熟悉的氣息,她舉起拳頭揍向那人,背後一道勁風傳來,鐵棒落下,她慘叫了聲跌倒在地。

鄭義、蓋瑞道斯還有另一個男子露出殘酷的笑容,把她推倒在樹上,她額頭上的傷口貼著橡木,低低呻吟,鄭義的右腳壓住她的臀部,蓋瑞道斯掏出一把小刀割開她的女僕裝,幾個男人脫下了褲子,就在他們準備就緒時…

三道裝了消音器的槍聲響起,瞄準了左下腹部,鮮血如小河般流下,艾美鬆了口氣,琴酒的人到了!

有個人拿著一條毛巾,抱起她,是已經半年沒見面的肯恩。艾美聞到熟悉的氣息,眼淚撲簌簌落下,肯恩抱著她,只剩他們了,凱文,那個曾是哥哥一樣的存在,再也不會像小時候一樣保護他們、帶領他們了;他們像兩個孩子一樣,抱頭痛哭。

琴酒的人,一群眼神冷酷貪婪的罪犯們,走到三個男子旁邊,一腳踩上他們的槍傷,力氣加大,直到他們再也叫不出聲音來,才停止了凌虐。

十分鐘後,三個試管中的液體倒在屍體上,屍體瞬間分塊、溶解,最後滲透進了土壤,琴酒和罪犯們的臉在菸的火光中閃動,彷彿一群惡魔。而肯恩和艾美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一群人走了一小段路,上一台八人座廂型車,離開了樹林。

艾美沒想到自己後來雖然接了些任務獲得了酒名瑪格莉特,卻仍是個不合格的殺手,所以她再次被悅彤害了,不過琴酒說計畫已經步入最後一階段,不用她潛伏於大宅裡了。聽到琴酒的消息時,她分不清自己是如釋重負多了些,還是生氣失望多一些,即使有了酒名,她敏感的神經依然能感受到其他有酒名的組織成員對她的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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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最後一役來臨時,她想,終於一切結束了,肯恩在她身邊,他和凱文都太溫和了,才被這殘酷的世道壓迫著。

她當初提出雙性戀那件事時,固然是借這話逼優柔寡斷的肯恩不要洩漏計畫,好好配合,卻也是希望他們到頭來,還是能死在一起。她在落入渾沌前最後一絲清明,是那年聖誕節的初見面,他們的笑容,至今仍烙印在她心頭,她閉上了雙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