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以為生的牧羊人（ 1 ）

「因為有些事情，下週開始的班表要重新調整，詳細的細節上班時再告訴大家」

早上起來看見群組裡發布這樣的訊息，我還以為是因為前幾天工作氣氛的低靡，所以決定調整崗位，心想著：不像樣的主管終於要有所作為了。

其實前兩天也就因為工作的事情，我跟他冷戰了兩天，打算今天去上班時，跟他說我原諒他了。

「出大事了」

他一向很喜歡用浮誇的語氣陳述事情，所以我不以為意，他跟著我進辦公室打卡。

坐下來時，他說

「小羊過世了」

正如我前面所說，因此這句話我沒有當真，可當下的情緒，感覺不太對勁。

「！？」我用了你在說甚麼鬼話的表情望著他，回頭繼續打卡，他的表現讓我覺得好像不是玩笑話，又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再看向他。

「妳幹嘛不相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昨天才看到小羊，是目送他下班的呢，怎麼可能今天人就不見了。

花了一點時間確定了這個訊息的真實性，我們一起走回員工休息室。走回去的路上，我大力地抓住的他的手，因為，小羊是他最好的朋友，而我是替小羊的婚禮畫圖的人，我們可以算是，這間店裡小羊第一和第二要好的人吧。

「他心裡要有多難受」我當下是這樣想著的。

走進休息室，一起早班的叮叮也來了，我彆著嘴看了她，她給我一個淡淡的微笑。這是大人表達情緒的方式，不將情緒刻意放大。

他拿出手機的訊息，來自公司的人事異動公告，讓我們確信這件事是真實的發生了，難以接受的情緒使我的腦壓有點高，但我沒哭，只是顫抖著。

「妳不要看我，這樣我會想哭」他這樣告訴我，因為我每經過他身邊一次，就會確認一次他的狀態。

「妳是甚麼心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還很難相信這件事，還沒有真實感」

今天泡泡本來是中班的，小羊晚班，如果小羊今天不來，泡泡就會改成晚班。

「11點到，泡泡會走進來的吧，然後驗證這一切都是玩笑」我心想。

然而11點到了，沒有人來上班。

是真的阿。

然後晚班時間到了，泡泡果然這時間到，我和她對了一眼，確認她也知道了消息。

我的晚班也來和我交接了，我離開廚房去吃飯，看見Nancy傳來的訊息，問我發生甚麼事情，我便撥了通電話給她。

「阿是怎麼了」

「小羊昨天出車禍」

「蛤？阿人有怎樣嗎？」

「走了」

「甚麼？怎麼可能走了？」

對於昨天才見到的，那麼真切就在身邊的人，怎麼相信就突然不在了。

「我也很難相信，可是早上看到小寶那個樣子，大概是真的了」

「怎麼會這樣」Nancy當下就掉眼淚。

「對阿，所以下禮拜班表都要改，今天泡泡就改上晚班」

「好啦···妳先去吃飯，之後再說」

把這個話題結束後，我簡單吃了一點，其實也沒什麼胃口，但必須要有體力繼續上下午的班，吃完後我就跑到吸菸室去找小寶，這種時候他一定不會吃飯。

果然，他就在那，我不抽菸，但想陪著他。

「妳來這裡幹嘛」

「陪你啊」

他正在和小羊女友，應該說是未婚妻，我為小羊畫圖的那場婚禮的女主角。他們在討論後續的手續辦理，談到一個段落後，小寶帶著我走出吸菸室，到樓梯間，我們坐下，他拿出了昨晚的新聞，路口監視器拍到了小羊的身影。

儘管室深夜兩點多，那條路的車還是不少，畢竟是台中的主要道路之一啊，但明明還是紅燈，小羊啊，怎麼會想這樣穿越呢。

「看他跑步的樣子，不像是喝很醉」

當天小羊其實喝了酒，是學姊幫他叫了Uber回家，車已經到了家的樓下，小羊卻往家的反方向走，可能是想去對面的便利商店吧，後來聽見大家這樣猜測。

喔對了，學姊就是小羊的未婚妻，但她和我同鄉，是我的大學學姊，這件事是小羊之前告訴我的，我們不同系，也相差五屆，所以不認識，但後來才發現，她居然也是我的高中學姐！緣分真的很妙呢。

後來我都稱呼她為學姊，小寶也這樣跟著我叫她。

休息時間快到了，我們回到廚房繼續完成下午的工作，大概下午三點時，小寶帶著店長，前往小羊所暫居的地方去向家屬致意，到下班前，她都沒有回來。

少了一個小羊，現在又少一個小寶，所有人的工作負擔瞬間加重，用了平常兩倍的力量在工作，也可能是想用忙碌，試圖不要被看出脆弱，然後叮叮裝了杯水給我。

「休息一下，喝杯水吧」好像有點太投入了。

畢竟少一個人上班，對我這個崗位的負擔算是最大，尤其在你的晚班又幫不上忙時。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工作都趕完了，離開廚房時，那股難受的情緒才湧上心頭。小寶到下班時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傳了訊息問他還好嗎？

一直到晚上七點多，他才回我，原來在小羊那耽擱了一下。

「我剛剛一路哭回家」小寶這麼說

難免的啊，是最好的朋友嘛。

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我們一起著手把下週班表調整完，然後小寶說要睡了，抱著這樣的心情一整天，想必是累了。

「小寶有我在，不用太逞強，早點睡晚安。」他一定不會馬上睡著，所以掛完電話後，我傳了這樣的訊息給他，他已讀。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又打電話來了。

「我睡不著。」帶著哭腔，又陪他聊了十幾分鐘。

再次通完話後，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準備明天繼續上班，是我和小寶的閉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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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Taurus，想要說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