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故事】危險關係 - 侯爵夫人的名冊 Chapter 15

1 / 1

紫色天鵝絨之卷 XV

  


       莫賽尼格無法入睡。

  儘管身體疲憊不堪,但是他的腦袋卻異常活躍,翻來覆去想的都是西西莉亞,還有昨夜的溫存,天明前的分離令他異常煩亂,他決定近日內⋯⋯或許就是今晚,他必然再度造訪梅特伊大宅,這一回,他會待在那裏很久很久。

  在日光透過窗簾探進室內之際,他或許睡了幾刻鐘,也可能沒有,既然全無睡意,他索性起身,自行沐浴、著裝,接著下樓走到早餐室。

  四名清掃女僕見到他在此時起身,全都難掩驚駭。

  「無須慌張,親愛的娜里柏萊,」他對其中一名女僕說,「夫人起床了嗎?」

  「還……還沒,爵爺,夫……夫人天明時刻才就寢。」小女僕驚慌到有些結巴。

  當然,他一點也不意外。

  母親必然又和情夫去參加宴會,狂歡到天明方休。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他的父母在婚後不久就各自有情人,在他的父親死後,母親的情人更是直接登堂入室,搬進莫賽尼格大宅居住,對僕役頤指氣使,儼然以主人自居。雖然擁有情人在貴族社會中並不罕見,但現在情勢不同,他不想因此讓外人指指點點──尤其是梅特伊夫人,他已經準備好,跟母親說清楚之後,他便會將母親的情夫趕出門去。

  「請……請問,您要用早餐嗎?」娜里柏萊小聲地問。

  「好。」

  威尼斯社交界的作息是在清晨四、五點時就寢,中午時分吃早午餐,他向來熱衷社交,時常徹夜不歸,在如此不尋常的時間出現,女僕慌亂失措也無可厚非,不過廚房裡盡責的廚娘,還是在他看完《威尼斯晨報》以前,為他送上了醃肉、煎蛋捲、燻鮭魚、剛烤好的水果派和麵包籃。

  當他喝下第二杯鮮奶油咖啡時,管家菲利普送來今日的信件及邀請函,莫賽尼格隨手翻了翻信件,全數扔到一旁。

  「替我回絕所有宴會邀請函,還有,聯絡帕奇奧,說我要見他。」

  「爵爺,您要見紡織廠長,必然有甚麼特殊理由?」菲利浦問道。

  「菲力,作為資產的擁有者,我想了解我的紡織廠運作情形,這也值得大驚小怪嗎?」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是的,喔,不,我立刻派人去送信,還有,」菲利浦盯著他的袖子說道:「您的男僕實在太失職了,您的袖口鈕扣沒扣好,領巾也鬆脫了,這是無法饒恕的失誤。」

  「你就別為難那個可憐傢伙了,今天我自己著裝,還有別的事嗎?」

  菲利浦瞪大了雙眼,活像剛吞了一條蛇,他用誇張的語調回答:「不,沒事了,請容我告退。」

  飽受驚嚇的管家在離去以前,低聲咕噥:「戀愛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見自己幹的蠢事。」

  莫賽尼格挑高了雙眉,「我不知道你也看莎士比亞。」

  「是的,爵爺,我也有些閒暇時的消遣。」

  莫賽尼格思索管家說的這句話。

  甚麼戀愛中的人?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恍如被雷殛中,他不禁起了一身寒顫。

  好吧,他的確很喜歡西西莉亞,對她有著強烈的慾望,而他也得到了甜美的果實,但是戀愛?那是蠢人才幹的事,因為所有的愛戀都會改變,最後落得像廢墟般荒蕪,他相信他的父母也曾經深愛著彼此,但是最後,他們變得連多看對方一眼都感到厭煩。

  他搖搖頭,光是想像自己墜入愛河,就足以使他渾身不自在。

  稍晚

  莫賽尼格再度站在梅特伊大宅的庭院裡,今晚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門房去幫忙園丁處理莫名出現的黃蜂窩,以致門口無人看守,而柵門正巧忘了拴上,他推開柵門走進來,如入無人之境,回頭他會要西西莉亞好好處罰失職的門房,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仰望那座發出溫柔微光的二樓窗台,敞開的法式窗似乎在等待他。

  白天他過得很不好,時而沮喪,時而暴躁,為了排解胸中鬱悶,他前往賈西亞特紳士俱樂部,先喝了兩杯干邑,再和一群上流紳士討論各種惹人厭煩的政治話題來消磨時間。

  當他再也受不了,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一句:「梅特伊的小娼婦,賭十枚金幣,我可以在一周內得手……」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莫賽尼格回過頭去,那是一群無所事事的年輕貴族。

  大發厥詞的是加拜爾從男爵,他拿出賭金簿,其餘人鼓譟著,紛紛跟著下注。

  莫賽尼格只覺得怒火中燒,熱血衝腦便撲向加拜爾,對方也不甘示弱伸手回推,下一秒,兩人都跌落在地,企圖掐住彼此的脖子。

  或許賈特西亞俱樂部已有許久不曾上演如此精彩的鬥毆事件,旁觀者全都興奮莫名,加油聲此起彼落。

  「打,打,打。」有人大叫。

  「對,就是那樣,打死他。」

  一時間,整個俱樂部的人都前來圍觀。

  莫賽尼格充耳不聞,他左胸、左頰各挨了一拳,現在他只想勒死對手,加拜爾猛力出拳,他以手臂格擋,然後順勢肘擊,但是一個不慎,撞翻旁邊的桌子,杯盤花瓶散落一地,接著他抓起木椅,正準備砸在加拜爾身上,幾隻手從背後拉住他。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爵爺,請住手。」

  原來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終於出面,將兩人在犯下殺人重罪以前,硬是將他們分開。

  可笑的是,後來莫賽尼格才發現,加拜爾說的是「梅黛這個小娼婦」而不是「梅特伊的小娼婦」。儘管他倚仗著公爵的身分,事後不必理會任何責難,但他不停想起管家菲力說的:戀愛是盲目的,戀人們看不見自己幹的蠢事。

  莫賽尼格揉了揉有如火燒的左頰,他對疼痛有無法形容的憎惡。

  他自小養尊處優,無法承受體能訓練和肉體勞動,更痛恨受傷與疼痛。幸虧打鬥中止,不然以他成年後便縱情享樂,缺乏淬練的體能,說不定會被打斷幾根肋骨。

  他糾結的腦袋,在晚風的吹拂下隱隱作痛。

  現在他唯一需要的是西西莉亞,所有問題的根源。

  他邁步向前衝,以羅馬柱為施力點,一口氣攀上陽台。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他不直接進屋,而是在窗台佇足,看著蕾絲窗紗透出西西莉亞的身影,她坐在書桌前,正專心一志地作畫,眉宇間又露出耀眼的神采,他總是被她認真的表情深深吸引。

  或許是他不自覺發出聲響,她突然轉過頭來直視他,眼中充滿訝異,或許……還有一絲喜悅。

  「西西。」

  西西莉亞向後退縮,是他,他再度爬上陽台,站在她的窗前,無疑想再與她交歡,夫人為此撤走了門房和僕役,可是……

  「西西,我需要和妳談談,」他說,「讓我進去好嗎?」

  「我們都知道你想要的絕不只是『談談』……」西西莉亞掀開窗紗,不禁驚呼,「你的臉……」

  莫賽尼格楞了片刻,「怎麼,看起來很狼狽嗎?」

  西西莉亞連忙伸手將他拉進房間,「你的臉腫了,跟人打架嗎?」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輕描淡寫地說。

  「你等一下。」

  西西莉亞急忙走去鄰室,在洗臉盆中擰了一條冰涼的毛巾,才回到房間。他還坐在她的床沿,神情滿是困惑。

  「這個,」她將毛巾敷住他的臉頰,再倒了一杯白蘭地給他,「喝完應該會好些。」

  她認得他臉頰上的瘀血腫痕,在她生長的鄉間,常看到男人為各種愚蠢的理由鬥毆,只是她不知道原來貴族階層的男性,也會用最原始的方式來解決紛爭。

  「跟人打架了?」她試探性地問。

  「不,我向某個傢伙宣戰,正當我快將他揍到不省人事,被在場的人拉開,要不然我一定宰了他,」莫賽尼格絕不想在心愛的女子面前示弱,「我必須捍衛妳的名譽,我別無選擇。」

  「所以,你跟人打架是為了捍衛我的名譽,我該覺得受寵若驚嗎……」西西莉亞原想調侃他的衝動,卻莫名的心中溢著暖意,「哎,總之,你以後別打架了。」

我是廣告,請往下繼續閱讀

  「西西……」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過來,用毫無防備的眼神望著她,「我很想妳。」

  西西莉亞本想對他生氣,想對他大吼大叫,但是在這一刻她全忘了。


本文為原創故事,(若無意外)每逢周二更新

圖片出自 Pixa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