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是妳不夠好,而是需要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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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離開台灣很關鍵的因子是教育體制。

講求標準答案的填鴨式教育,對我來說是深受打壓的痛苦。從小到大,我的學習方式便無法徹底發揮在台灣教育上。

譬如,歷史老師給了一段考試範圍,其中有一段是讓我特別感興趣的「文藝復興時期」。如果只是按照教科書研讀無法滿足我的好奇心,於是會開始到處找資源,可能是課外讀物,或是上網看很多資料和影片,經由多方吸收,再整合訊息,以自己的理解釐清來龍去脈。換言之,教科書上給的是結果,而我是個需要透過自己的過程來印證結果的人。

以我的方式,光是探索一個科目,便時不我待,更別說是一次要考七八科的段考。而對於我不擅長的科目,在國中時,還可以因為自己的勝負欲,推動我投注心力,努力完成。不過關鍵是我的深度理解,在考場上並不受用,考試會分佈在各個主題,而非聚焦在某個主題的深度。得不到高分,便無法在台灣成為頂尖學生,對於當時還很重視主流價值的我,屢屢備受打擊。

到了高一高二生重病的時候,能讀書的時間更被壓縮,也因此讓我開始學會放下。不過,因為我無法放棄自己的學習方式,所以選擇放下的是那些我不擅長的科目,並仍全神貫注在自己感興趣的主題上。以至於高三,當我知道準備最後階段的指考,才有足夠的時間,加上自己已經鎖定哲學系。確立好目標後,逐漸摸索出為了維繫健康要練瑜伽和讀書之間的平衡。

當大家為了衝刺熬夜時,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沒有本錢。所以選擇十點上床睡覺,早上五點起身唸書,再加上練瑜伽會提高專注力,故最後我是以效率勝出,達成自己的目標。本來以為上了大學,還是進入哲學系,教學方式應該會和制式教育不同。入學後,確實有很大的改變,因為哲學系的必修本來相對主流科系少,加上能自主選課,所以時間的主權回到自己手上,能投注心力在校外我感興趣的事物上,同時也有很多時間探索自己好奇的哲學領域。有些教授的教學與考試方式,非常適合我的學習模式,讓自己覺得有「付出和收穫成正比」的感覺,撫慰我過去的失意。然而還是有一些教授只要求標準答案,偏偏又是必修,即便我在大一停修,之後還是要面對。

大二開始,我深深著迷於笛卡兒的「沈思錄」。如果讀過這本書,會知道笛卡兒是透由紀錄鉅細靡遺,環環相扣的思緒,理出自己的脈絡。有發現嗎?這就是我啊~因此讓我第一次有遇見知音的感覺,原來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如此。看起來很繁瑣,但至今,我仍以此方式,對於自己拋出的每個問題,一點一滴紀錄我零散的想法,然後慢慢拼出完整的思路。

但是在邂逅知音後,遭遇晴天霹靂的絕望。雖然當時正好有幾門課的範圍都是笛卡兒,卻還有另外的科目是和他無關。直到完成一個笛卡兒的專題後,才意識到隔週就是段考,這可讓我緊張,因為還有好多需要準備,按照自己的學習模式肯定讀不完,加上有最低學分限制,也沒辦法停修。於是,繼續廢寢忘食的研讀。然而,我從沒想過體力和腦力是有極限的,休息對人來說必然極為重要。在考試當天,因為感受到頭腦如果再思考會炸開,我會精神崩潰,當下身體的本能也完全不允許自己踏出門外,最終,我做出「休學」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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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在台灣兩次和在美國的一次休學後,我徹底走出制式的教育體制,完全踏上偏離主流價值的道路。當我重新開始,以自身的步伐,繼續以自己的模式探究讓我好奇的一切後,才明白原來不是我的學習方式本身是問題,而是因為和主流的體制不相容。當然事後因為意識到界線和休息的重要,是自己需要改變的部分,因此是這幾年探索的關鍵主題。結合知識的理解,一點一滴覺察與調整,應用在生活上,整合為滋養自己的方式。

走過這些「認識自己」的心路歷程後,讓我一步步更新看待自己的視野,也重新建立退縮的信心。本來我一直為無法總是給出準確答案,感到受挫,甚至後來因覺得不符合主流價值,而把自己貼上「失敗」的標籤。但漸漸地繼續經由努力變得精準後,我過度強迫完美的狀況卻越發激烈。即便能滿足當下達成的快感,但卻逐漸失去享受過程的興致,因為我開始把「精準」比「樂趣」看得更重要。如此看似很完美,卻磨掉了最珍貴的生活「韻味」。

原來「玩樂」不是特指去哪裡,怎麼玩,更是一種生活態度。

賦予生活有彈性的空間,而非只是執著於糾結在自認為的對錯之間。因為世上的答案不只一個,只是還沒連回內在力量,確立自己前,會習慣遵循外在現有的答案。

你問是台灣的社會有問題嗎?曾經我覺得是,但漸漸才體會,並不盡然。

因為當我在世界旅行時,總會遇到來自不同國家的社會適應不良者。後來才明白其實我們不用硬是改變自己,遵從主流,也無須把自己定義為社會邊緣人,甚至自暴自棄。

只要願意花心思認識自己,找出適合的生活方式,方能施展天賦,發揮創意,整合為自己與世界分享的禮物。自然能在群體與個體之間達到平衡,在社會裡,能與他人連結,同時保有愛自己的生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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