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如果擁有拒絕的能力,是否太宰治就能成為幸福的葉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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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夜櫻與魔笛」時,太宰治的寫作風格直讓我認為與夏目漱石〔『我是貓』的作者〕相似,有種擅長自言自語的天賦,但不同於夏目漱石毫無邊際地漫談,太宰治在描寫自卑猥瑣小人物的內心刻劃轉折,異常的傳神,後才得知,太宰治崇拜的對象是芥川龍之介,而芥川龍之介又是夏目漱石的鐵粉,所以太宰治的文風部分與夏目漱石相似,那也不為過了。

「人間失格」是太宰治的半自傳小說,即主角大庭葉藏就是太宰治,太宰治就是大庭葉藏,故當大庭葉藏以「我的這一生,活得充滿恥辱。」這段話作為手記的開頭,讓我格外的震撼。

「太宰治也是這麼評價自己的嗎?」我征征的問著,但只有孤獨的空氣與我相對,就連餘聲都因為寂寞,而不願意迴盪作響。

圖片取自於網路,左二為太宰治小時候

誠如大庭葉藏對自己懦弱的解析:「膽小鬼連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也會被幸福所傷。」大庭葉藏的膽小是與生俱來,那太宰治的憂傷也是與生俱來吧!所以才會一再地想要尋死。就像書中葉藏答應咖啡廳女侍死亡邀約的提議時的告解:「但是,其實那時我對於『尋死』還沒有真正的覺悟,多少帶著「好玩」成分」但後來自己的不幸越陷越深,活著就是一種罪惡,死亡就成為了遠離不幸的唯一解藥。

圖片取自於網路,一般我們最常看到的太宰治照片

太宰治的一生,總共尋死五次,其中三次是與他人殉情。

前兩次殉情的時間與對象,除了時間點稍微有所更動外,幾乎與書中的常子、良子無異。

圖片取自於網路,應是太宰治高校時期的照片,人間失格主角葉藏第一次殉情自殺的時間點即設定為高校時期
圖片取自於網路,田部目津子

太宰治第一個殉情的對象,是咖啡廳的十九歲女服務生田部目津子,當時太宰治是有婚約的狀態。太宰治的婚約對象是一名藝妓,叫小山初代,也因欲與小山初代成婚的關係,太宰治接受被津島家〔太宰治本性津島〕除籍的交換條件,可就在與小山初代交換聘禮的第二天,太宰治結識了田部目津子,對其一見鍾情,並在兩人同居三天後,就一起去鎌倉的海岸殉情,但結果是田部死了,獨留太宰治一人。

太宰治把這段經歷寫成銀座咖啡廳窮酸的女侍常子,而因為太宰治獨活的關係,他被控「幫助自殺罪」,其真實人生也同書中葉藏所陳:「自此,我的人生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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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於網路,小山初代與太宰治合照

後來,太宰治因為盲腸炎導致腹膜炎併發,在醫院接受治療,卻意外嗎啡上癮,在作品連續三屆被芥川賞剔除的打擊下〔因為芥川龍之介是太宰治的偶像,所以他是芥川賞為文學成就的唯一目標〕,毒癮愈深愈無法自拔,最後在眾人勸說下住進精神病院養病,可是等到出院時,小山初代卻向太宰治告解和一名畫家出軌了。

但與書中良子不同的是,太宰治要求小山初代一同殉情,而人間失格裡卻是葉藏獨自吞下了安眠藥。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裡,把大庭葉藏塑造成是個真誠體貼、並像神一般的孩子〔書中京橋小酒吧老闆娘這樣描述著葉藏〕。

葉藏對人性感到畏懼並難以理解地這麼告白著:

「我只是難以理解,為什人們互相欺瞞,卻能活得清爽開朗快活,甚至充滿自信。但人們終究沒告訴我箇中奧秘。我要是明白那箇中奧秘,就不會如此畏懼人們,也就不用拚命搞笑服務他們了,更無須與人們的生活對立,夜夜飽嚐地獄般的苦楚。」

「啊,神啊,請賜與我冰冷的意志,讓我明白『人』的本質。一個人排擠另外一個人,難道也無罪嗎?請賜與我憤怒的面具。」

但事實上,並非太宰治自覺不懂人性,難以融入社會而感到人間失格,而是當太宰治自精神病院出院後,大眾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說穿了就是排擠〕,太宰治才深刻感受到自己「人間失格」,後藉由葉藏的告解及內責,是不是一連串的原罪,導致自己失去做人的資格?

「我要問神,難道信任也是一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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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純潔無瑕的信任心,是罪的泉源嗎?」

「純潔無瑕的信任心,也是一種罪嗎?」

「活著是罪惡的種子。」

「我要問神,難道不抵抗是一種罪嗎?」

因為缺乏拒絕的能力,所以導致了一連串的不幸,而這一連串不幸的失控結果,是源自於自己不擅拒絕的罪,導致了神的鞭笞—在身上蓋上「廢人」的章,失去了做人的資格。

但誰又是正常的呢?怎樣的人又擁有做人的資格呢?如果太宰治擁有了拒絕的能力,是否就能成為幸福的葉藏呢?

可是太宰治才不像葉藏一樣,是神一般的好孩子呢!

太宰治出了一本書,叫「斜陽」,故事的內容取材來自於他當時的情婦「太田靜子」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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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於網路,太田靜子照

太田靜子幾乎就是斜陽中的主角和子,她因受弟弟影響,仰慕太宰治的文學,並與太宰治相戀而成為他的情婦〔此時太宰治的妻子是津島美知子,在太宰治和小山初代殉情的第二年,太宰治就和小山初代分手了〕。在交往的過程中,太宰治要求靜子寫下不加矯飾的日記,稱作為將來小說出版素材之用,但等到斜陽出版前後,太宰治就疏遠了太田靜子,最後靜子在經濟窘迫的情況下,獨自撫養與太宰治生的小孩「太田治子」長大。

圖片取自於網路,太田靜子與太田治子照。

太田治子成年後也成為了一個作家,在她的著作「向著光明:父親太宰治與母親太田靜子」中,她說父親剝竊了她媽媽的日記,甚至有些段落完全毫無更動地引用,才成就了「斜陽」。

可是,太田靜子對於太宰治的抄襲行為就是怎麼說的?

「打心底裡認為,將日記獻給藝術的惡魔是一種無上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