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女子》:厭女情結與「黃金男孩」保護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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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線介紹 《花漾女子》⁣⁣⁣⁣

今天是3月8日國際婦女節,開始有商家稱之為「女王節」。

在2021的現在,台灣性別平等指數位於全球第六、亞洲第一的現在,性別平等似乎已離我們的烏托邦不遠。

恰巧,最近將有幾部與女性相關的電影上映,像是《花漾女子》⁣⁣⁣⁣、《女也》、《女性日常》,藉由這個看似歌舞昇平的今日&《花漾女子》⁣⁣⁣⁣這部電影,帶出一些更細緻幽微的討論吧!

▦ 從Kate Manne《Down Girl》來談《花漾女子》⁣⁣⁣⁣

看完《花漾女子》⁣⁣⁣⁣,我直覺想到了《Down Girl》這本書,中文翻譯成:《不只是厭女》,書裡面有太多太多足以提供劇情做為分析的理論架構,尤其在女性主義走過兩個世紀以上的現在,如何更細部拆解我們看不見的厭女情結,本書都有詳細解釋。對於初步接觸性別議題的人,《Down Girl》並不是一本好消化的書,但細細閱讀,仍能體會日常生活中我們看不見的、令人惶恐的細節。

▦ 厭女情結(Misogyny)作為合理侵略的思想基底

要談論《Down Girl》這本書,就必須解釋何謂厭女情結。 「厭女情結」又何「性別歧視」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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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歧視可以一眼辨別,「女人缺乏領導特質,不適合當總統」、「男性太粗枝大葉,不能當護士」,這種倚靠刻板印象維持的父權秩序,是人人都可判別的「性別歧視」。

然而,「厭女情結」是以更幽微的方式在社會中運作。「厭女情結」的主要功能是對「壞」女人的懲罰與對女性行為的監督。當女性不符合父權邏輯中的規定,擅自恣意妄為,便會遭受社會的「懲罰」。反之,若一個「好女人」加入了父權陣營,一同參與蕩婦羞辱、責怪受害者,或網路版本的焚燒女巫行動來證明自己是好女人時,父權社會也會給予他們獎勵和定價。

在電影中,Cassie為了尋求證言,找了大學時期的同學Madison,而Madison就是父權邏輯下的「好女人」代表。擁有高學歷不是好女人代表,Madison是個願意放棄事業照顧孩子的好媽媽,這才是好女人代表。

但更顯著的劃分是,Madison急於撇清自己不是「愛玩的女孩」,且認為「愛玩的女孩」受到暴力對待是「活該」。Madison選擇與父權邏輯為伍,共同唾棄、嘲笑受害者,搶著領取「我是好女人」的匾額。但「好女人」終究只是父權體制的拾荒者,費盡心思想迎合體制,一旦失了足,隨即淪為體制的階下囚。

▦ 黃金男孩的保護機制:同理「他」心(𝙃𝙞𝙢pathy)

「同理他心」是針對男性的暴力加害者所表現出的「過度同情」,在當代的美國社會裡,這經常被延伸到「白人、身心健全、在各方面擁有特權」的「黃金男孩」身上。著名的例子是2016年,史丹佛大學生Brock Turner性侵一位22歲的女性,Brock Turner的父親不斷在書信中提到自己的兒子多麽優秀、有大好前途、不該遭受如此對待,且「他犯下的罪僅是他優秀的20年間,短短的20分鐘!」。本案法官Aaron Persky也擔憂判決對Brock Turner的未來會有「重大影響」,將其減刑韋只需服刑三個月,並採用Brock Turner的女性友人證言:「他只是被酒精所害失去判斷能力,我認識他很久了,他是個親切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強暴犯」。不論是法官或是大眾,似乎都下了一個結論:黃金男孩不會是強暴犯。用正人君子或好男人的假說,來推論對方是說謊或歇斯底里,就是保護黃金男孩的機制。

「他是個好爸爸、好丈夫、好男友、好學生⋯⋯他是個好人!」即使他是個強暴犯,但他是好人!他前途似錦,將來會是個醫生或律師,你不能在這邊毀了他。

為什麼電影中的加害人,或是即將對Cassie下手的人,都一再強調自己「是個好人?」,因為我是個好人,所以強暴不算數,而你是隨便的壞女人,社會只會給予你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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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暴迷思:性侵犯都是其貌不揚的怪物

「黃金男孩」不會是強暴犯,但若不是「白人中產階級且未有精神科診斷鑑定」的男性,也會被劃分成具有強暴傾向的「人種」。「壞男人」和「好男人」區分開來,將前者描述為怪物、心理變態、性掠奪者和戀童癖者,或是用膚色、種族來評斷。這屬於同一組連續且動態的社會機制一部份,這些怪物的誕生,為享有高度特權的未來英雄們——也就是黃金男孩,提供了一個對比,為他們增添了光彩。

但無論如何,不論加害者是白人男性、黑人男性、拉丁裔男性,絕對只有女性先被譴責:「誰叫你害自己陷入危險!」(電影中不斷出現的台詞)

▦ 青少年的不懂事:「他們只是在玩」

發生校園的性暴力事件,和純潔、陽光、正向背道而馳,所以發生在校園中的性侵,更傾向把理由歸咎給「青少年的知識不足」、「他只是個孩子」、「這年紀無知是正常的」——他們只是在玩。

劇中的加害者不斷重複著:「我們當時還年輕」、「我們不懂事」、「那是個派對!大家都知道派對就是要好玩!」,如此輕鬆帶過的說詞,赦免了性暴力的本質——性別暴力,為加害者提供一個擺脫罪名的理由,且把犯罪行為歸咎給當初「不懂事」的自己。但最重要的還是——他當時是個不懂事的黃金男孩,你不能因此毀了他的前途!

▦ 綜合以上觀點,打造赦免敘事

Kate Manne在書中提供了一個重要觀點。他提到,許多人將性別暴力事件以人道主義的方式去解釋,像是「加害者不把受害者當人看,所以才會做出慘無人道的事」。事實上是,加害者完全意識到受害者也是「人類」,但由於太像人類了,踰越了企圖貶低他們的界線,所以加害者認為自己「有義務」給予他們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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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明明知道自己傷害了人類同胞,絕對逃不過人道主義的譴責,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泯滅人性」,於是加害者必須將過錯推到受害者身上,好讓自己的行為變得理所當然,這就是為加害者打造「赦免敘事」的過程。

在電影中,所有與加害者為伍的人,都有著大家熟悉的說詞:「要不是她喝醉」、「要不是她讓自己陷入危險」、「要不是他不懂的保護自己」,將受害者的敘事主體奪走,且將道德對錯翻轉,讓受害者從故事中消失,這就是打造「赦免敘事」的過程——都是妳的錯,我才會做出這種事——這就是電影中的加害者可以一直毫無悔意的原因。

▦ 持續對話、嚴禁噤聲,才是導演的本意

《花漾女子》⁣⁣⁣⁣給了觀眾性暴力的不同視角,尤其在黃金男孩的保護機制這點,導演描繪得相當完美。或許本片的故事不盡如人意,但激起對話這點,我想導演已經做到了。

我很少為美商發行的電影做宣傳,但《花漾女子》⁣⁣⁣⁣絕對值得你的一張票。

(也歡迎拿這篇文章和別人對話😊)

#花漾女子#PromisingYoung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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