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看賽姬神話的心靈探索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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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中不斷的強調蝴蝶,蝴蝶的語源是Psyche,對心理醫師來說,這個詞代表精神疾病。但古羅馬語中這個字代表「心靈」。我們今天不講童話,來聊一下劇裡關於賽姬的神話。

心理學大師榮格曾認為神話就是古代的心理學,是集體潛意識投射。神話故事是假的,但裡面的潛意識是真的。而童話和神話又有點不一樣,童話是集體無意識的象徵,這一堆象徵確實都在反映人類的心靈活動。所以你看到這部戲裡面的童話故事會有感覺,會被感動或被觸碰到內心深處,或是默默被療癒都有可能。

今天換我來講個故事給大家聽。從前從前,在人類的世界裡有一個國王,國王有三個女兒,最小的那個女兒叫做賽姬,長得超級漂亮的。王國裡的人民都非常愛慕賽姬,把她當作天仙一樣看待,這引起了以美著稱的女神維納斯的不爽,維納斯認為賽姬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怎麼可能比自己還美,於是維納斯阻止王國裡任何人向賽姬求婚,還指使兒子邱比特想辦法讓賽姬愛上一個醜八怪,整死她。

先講維納斯,回到克羅諾斯砍下老爸烏拉諾斯的生殖器之後丟到海底,這根生殖器就在海底化為泡沫,誕生了維納斯。恩,維納斯是從男性生殖器生出來的。所以維納斯作為掌管愛與美的女神,更精確一點是掌管人類原始的情欲與歡愉。維納斯是天上的美麗女神,賽姬是地上新一代的美麗女神,兩種美是截然不同的。所有男人看到維納斯都會被勾起原始的慾望本能,這也是維納斯引以為傲的,因為被維納斯阻止求婚,象徵賽姬的美讓男人著迷卻又不敢靠近。

邱比特受了母親的指令,某一天拿著弓箭來到賽姬的床前,趁賽姬睡著的時候想偷偷的把箭射向她。但是邱比特看著賽姬熟睡的臉龐時,他被賽姬的美迷住了,一時恍神反而不小心觸摸了手上的箭,然後換邱比特瘋狂地愛上賽姬,於是決定違背母親維納斯的指令。

邱比特非常喜歡賽姬,他去找太陽神阿波羅幫忙,剛好國王和王后整煩惱女兒嫁不出去也來神廟找阿波羅。阿波羅降下神諭給國王,告訴國王要把賽姬帶到山頂上嫁給一隻大蛇,如果不這麼做整個王國都會遭殃的,國王就照做了。那隻大蛇就是邱比特化身的,到了晚上邱比特在黑暗中跟賽姬成親了。

邱比特化身為大蛇,蛇代表誘惑,有原始欲望的性暗示,邱比特用原始欲望引誘賽姬,賽姬就這樣嫁給大蛇象徵盲目,聯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嫁了。邱比特告訴賽姬因為他長得很醜,所以白天不會出現,每天晚上12點過後賽姬要把所有蠟燭都熄滅之後,他才會出現陪伴賽姬。如果賽姬違反了這個誓言,會有可怕的後果。賽姬雖然覺得很詭異,但也接受了好一陣子,加上邱比特對她很溫柔,所以她過得非常開心。

這裡的開心是無知的開心,因為沒來由地就跟一個不知道長怎樣的人結婚做愛,成立一段婚姻關係。但我們也發現這段婚姻關係是有秘密地,因為邱比特不以真面目示人,顯示這段感情不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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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某一天,賽姬開始想家了,邱比特知道賽姬的姊姊會破壞自己的婚姻,但禁不起賽姬的思鄉之情,還是讓姊姊來城堡找賽姬。因為是白天邱比特不在,姊姊們看到賽姬嫁給大蛇後過得豐衣足食,還很幸福的樣子,姊姊覺得很忌妒,於是開始挑撥。她們問賽姬:你都不知道你老公長怎樣,難道不好奇嗎?嫁給大蛇很可怕,畢竟是怪物如果瘋起來哪天把你吃掉都不一定。你要不要找一天確認一下你老公的樣子?

賽姬原本不覺得大蛇很可怕,但被姊姊這樣講開始在心裡面種下懷疑的種子。於是到了晚上,她趁邱比特睡著的時候,偷偷拿著蠟燭和小刀靠近邱比特,她想說如果真的是很恐怖的怪物就要用刀刺死他。結果當她靠近邱比特的時候,燭光照亮了邱比特俊美的臉龐,賽姬嚇了一跳,跟她想的不一樣,她老公是個非常俊俏的男人。驚慌之餘蠟燭燙到了邱比特的身體,邱比特醒過來了,看見賽姬拿著刀站在自己身邊,邱比特也嚇到了,他非常生氣!他對賽姬說:愚蠢的賽姬,你是這樣回報我對你的愛嗎?我違背我母親為了跟你在一起,而你竟然想殺我?你寧可相信你的姊姊也不相信我,你破壞了我們之間的信任,我對你的懲罰就是你再也見不到我。

所有的不坦誠必將導致關係破裂

嘖嘖…這段婚姻的破裂到底是因為賽姬的懷疑與好奇,還是邱比特一開始地隱瞞與詐欺?

邱比特還有一個奇怪的點是,他明明早就知道賽姬的姊姊會來挑撥離間,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做?硬是要測試賽姬的忠誠嗎?喔喔,愛情不是用來考驗的,拜託別這樣,因為愛情根本禁不起懷疑。

賽姬拿著蠟燭和小刀去確認邱比特的長相,蠟燭象徵辨認,小刀象徵劃分,兩者都屬於意識曾,賽姬從無知當中甦醒,當心靈醒覺之後,在親密關係中必定會有人因此受到傷害,愛因此而消逝。

賽姬很傷心,她決定要把邱比特找回來,因為她真的很愛邱比特。找了老半天真的找不到邱比特,最後還是農神狄米特示意她去找維納斯吧。這也暗示要心靈直接面對問題的根源,不要逃避,要找回愛的第一步就是面對問題。

維納斯看到這個搶走自己兒子的女人更是火大,把她當僕人使喚,出了很多困難的任務要賽姬達成。兩個象徵不同女性意識的女人終於碰面了,維納斯是原始女性的慾望,關乎女性生殖生育多產的面向,賽姬象徵的是新女性意識,關於女性內在自我的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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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姬(心靈)探索之旅

維納斯刁難賽姬的第一個任務叫她去把穀倉裡所有混雜在一起的穀物要在夜晚之前分類好,邱比特不忍心老婆受苦,還是偷偷請螞蟻幫賽姬的忙。穀物的分類代表整理混亂的意識,賽姬探詢自我的過程中,需要先把意識和潛意識區隔開。

第二個任務是蒐集金色的羊毛,賽姬來到河邊看到一群亂衝亂跳的羊群,她覺得有點害怕不知要怎麼取下羊毛,河邊的蘆葦告訴賽姬這些羊的毛會被鉤在樹枝上,等羊群睡著後你去摘下樹枝,上面就有一堆羊毛了。

這裡的金色羊毛屬於牡羊座,象徵陽性意識。海上誕生的維納斯象徵極致陰柔的陰性意識,而號稱陸上維納斯的賽姬象徵新女性意識,在追尋自我完整的過程中,她需要吸收陽性意識,從陰陽對立化為陰陽融合,在女人的心靈當中應當也有積極進取富攻擊性與爆發力的陽性意識。

第三個任務是要去冥界找冥后波西鳳拿青春美麗的靈藥。冥界之路路迢迢,沒那麼容易到達。但幸運的賽姬受高人指點,要她帶了兩塊小麥餅上路,嘴巴裡含著兩枚硬幣。路上看到了跛腳的人要她幫忙,不要回應擦身而過就好,要渡過冥河時把一枚硬幣給擺渡人,另一枚回程用。河裡有死人請求賽姬拉她上岸,千萬不能理會。因為在冥府裡,慈悲心是會出事的。

這一段是什麼意思呢,冥界象徵更深層的潛意識,近乎靈魂層次。在往深層潛意識探索時,嘴巴含著硬幣表示先不要有任何回應,嘴巴往往象徵我們的意識,我們很喜歡把我們的想法說出來去回應這個世界,但在冥界請閉上嘴巴,關掉你的意識。高人叮囑賽姬在路途中看到有人需要幫忙請不要理會,這代表探索潛意識時不要帶著幫助別人的優越感,或是任何的政治正確、道德批判。人類的道德感其實就是二元對立的價值觀,好壞與對錯的價值判斷會形成道德意識,但是在探索靈魂時,請拋下好壞對錯善惡之分,不要試圖去矯正什麼東西。潛意識的現狀有時候會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但不是要去改變它,在心理學上的治癒並非要歸正什麼,而是順應自然。潛意識有自己的樣貌,不是要符合誰的期待,如同靈魂是為自己而存在,並不是為了要服務誰。

【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係】劇中也是透過高文英來呈現靈魂的完整性,而非完美。高文英對待她父母的方式,跟普世價值很不一樣,但這就是真實的她,對母親充滿恨與憤怒,對父親冷漠以對,在她身上不需要談道德感,因為這個角色就是一個很真實立體的存在。小小少女手撕蝴蝶,對動物沒有同情心,這就是她的個性,雖然不符合觀眾對女主角的期待,但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文英「手撕蝴蝶」的象徵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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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母親是蝴蝶的象徵

文英受到媽媽控制下的高度壓抑,把對母親的憤怒轉為撕蝴蝶來宣洩

2.蝴蝶象徵文英心靈受創

當文英內心受到的創傷沒有被安撫,便以撕蝴蝶來表達內心的破碎。有些人心靈大受打擊時也有可能會自殘。

賽姬照著高人給她的指引,終於來到冥界。高人給賽姬的指示包含見到波西鳳之後,不能跟冥后平起平坐,不可以吃冥界的食物。波西鳳邀請賽姬一起用餐,賽姬婉謝波西鳳的美意,但她只默默坐在地上吃著自己帶的小麥餅。冥界是死亡的領域,生死是界線分明的,賽姬在潛意識中想找到回家的路,就必須記住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她絕對不能忘本,不能與冥后平起平坐的意思就是在死亡面前要懂得謙卑。

波西鳳把青春靈藥裝在一個黑色的盒子裡,並且告訴賽姬不能打開。但是賽姬在從冥界返回人間的途中,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打開黑盒子,結果沒想到黑盒子裡放的是睡魔!睡魔跑出來附身在賽姬身上,於是賽姬就沉沉昏睡過去了~

對不起,我看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哈哈,青春美麗的秘密就是要睡覺啊~知道嗎?早點睡就是你的青春露。

人類的自由起源於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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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是我覺得最感動的地方,雖然我們會覺得賽姬為什麼又敵不過好奇心呢?又因為好奇心讓自己倒大楣。但人類的心靈本來就是充滿好奇與求知欲的呀,這也是賽姬並沒有向神性靠攏,她選擇犯錯讓她更傾向一個完整的人。許多故事都有因為好奇心而出大事的案例,例如藍鬍子的老婆,打開盒子的潘朵拉,伊甸園的亞當與夏娃。亞當與夏娃因為好奇吃了禁果後,離開伊甸園變成人類。他們開始有自由意識,自由也代表有犯錯的權利。人類的心靈對於未知和可能性總想去嘗試,想一探究竟,雖然也常常會挫敗,但也從挫敗中再得以進化和成長,這正是人性可貴之處。

後來邱比特一直等不到賽姬回去,他很擔心,於是親自出來找賽姬,發現她昏睡在冥界的途中,邱比特把睡魔裝回去黑盒子裡,賽姬才清醒過來,回到維納斯的神殿交付黑盒子。

賽姬在人性的試煉當中輸了,因為好奇讓自己昏迷不醒。但也因為接受與屈服自己的人性,因此讓愛降臨,邱比特來救她了。文鋼太在一開始被講好多次笑起來很難看,因為那是一種虛假的笑容,企圖用笑容面具來掩飾自己的內心。文英也說了很多次鋼太是偽善者,因為文英可以看透表情面具底下鋼太真實的人性,這就像邱比特一開始不願意用真面目示人一樣,躲藏在黑夜裡,如同鋼太帶著假笑的偽裝,或是一直想要保有道德正確性,才會被文英輕蔑這種偽善的態度。

邱比特為了賽姬兩次違抗母親的意志,愛的力量是可以擺脫母親的控制的,高文英最終也脫離與母親的依附開始發展個體意識。

後來邱比特發現他還是很愛賽姬,於是他去請求宙斯讓賽姬變成神,這樣他們兩個就可以結婚了,不再受神與凡人的限制。宙斯也被賽姬的真誠感動,就答應了。心靈與愛的契合,最後他們生了一個女兒,叫做快樂(Pleasure)。

賽姬為了追回邱比特,歷經重重考驗,象徵心靈為了愛,是可以禁得起鍛鍊與蛻變的。鋼太去找院長做心理諮商時,鋼太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文英的媽媽就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這件事,他沒把握自己是否真的不會把殺母仇人的恨轉移到文英身上。但院長問鋼太為什麼不殺了都熙才,在有機會掐死她替母親報仇的時候為什麼要收手,鋼太說因為他想起了文英,覺得不能這樣做,愛的力量在關鍵時刻大過了恨,所以讓鋼太沒有犯下更大的錯。院長提醒鋼太,愛的力量是可以超越仇恨的,兩者可能會並存在心裡面,但別忘記了強大的力量不是恨,而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