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義標籤,扭轉人生困局/電影《孟買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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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歐陽醫師在診間跟我提起了「習得的無助」這個詞。

光看字面上的意思,大概知道這樣的心理狀態大約會怎樣呈現。

因為相信痛苦一定會到來,並且無法依靠自身的力量改變結果,乾脆選擇放棄行動。在年紀越小時,遇到自身不可控制的事件,最為容易引發這樣的心態。

潛意識會告訴大腦:沒用的,不管做什麼都沒用。

然後,會開始習慣這個原本已經傷害到自己的事件,時間一久會開始麻痺。再過段時間,甚至會進化成消極的面對出現在生活中各種其實令自己不快的事件。

"因為相信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多舛,做甚麼都無濟於事"

這樣的心態,在成長環境不那麼優的人身上更顯而易見。

2004年一部《小小攝影師的異想世界》記錄了生活於加爾各答紅燈區八名孩童的生活。導演澤娜布里斯基(Zana Briski),本想記錄紅燈區底層的真實,探究底層社會人們的生活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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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的過程中,她注意到紅燈區裡的孩子們,似乎從出生就注定永遠離不開犯罪者、性工作者的命運。於是她開始嘗試教導他們攝影,甚至在紀錄片的後段,她開始奔走為他們籌募資金,試圖開闢一條改變宿命的道路。

在澤娜教他們拍照以前,這些孩子根本沒有想過可以通過甚麼樣的方法改變自己的未來。雖然他們跟一般孩子一樣,愛玩愛鬧會做夢。但也僅止於作夢而已,從未真正做出具體的行動。

給一個人釣竿是簡單的,但要讓他學會自己長出足以撐起釣竿的力量卻是困難的。這八名孩子真正改變命運的很少(印象中只有一兩位),其他人仍舊脫離不了命運的安排。

我想這便是《孟買女帝》裡的甘古拜受人尊崇的原因。她有著其他人所沒有的自信與果敢,堅信自己一定能在五年內買下妓院,也一定可以成為整個社區的主人。即便因年少無知被騙賣到妓院,她也不屈就於自身所處的境況。

她不被命運安排,而是主動選擇命運的走向。

《孟買女帝》取材至真實人物。講述原先中產家庭的單純少女,因為懷抱著電影夢,遭受信任的愛人拐騙至妓院,爾後靠著自信與鐵腕在紅燈區裡獨霸一方的故事。

被愛人騙賣到妓院、遭受變態客人虐待,這些摧毀身心的境況,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不是輕易可以過得去的關卡。但甘古拜並沒有待在已發生過的事件裡顧影自憐,她冷靜而睿智的想著下一步自己的行動:該怎麼做才能改變現況。

她一步步的實踐自己的信念,認為無論是位處哪種階級及職業的人,都應得到身而為人的基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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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了讓妓女的孩子們也與一般孩子一樣享有受教權,面對來自學校及公權力的打壓從未退縮。

一場人權演講上,即便身邊圍繞著來自各界的菁英知識份子,她也從未顯露一絲的自卑退卻。

很久以前,我妹有一次和我閒聊的時候說:其實我們女生應該要感謝妓女,如果不是她們,我們這些女生隨時隨地都要擔心走在路上被強暴。

甘古拜在那場演講上也說出了如出一轍的內容:是我們守住了妳們的純真。

老師用知識教育換取薪水,家政清潔人員用勞力換取溫飽,各行各業的人都在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自身技能換取合理的報酬,自食其力的同時也是在滿足社會上的消費市場。

那為什麼這個社會偏偏要歧視“妓女”這個職業呢?因為人有原始而不可壓制的慾望,才有了這個職業的不是嗎?

甘古拜對著修女說:你們建校四十年,而我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存在,當初你們在蓋學校的時候沒有發現旁邊就是妓院嗎?

然而,這些固著的標籤是不可能一夜之間就改變,也因為有這些先入為主的偏見,才能彰顯那些跳脫標籤活出自己的人的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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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部電影裡的女主角-甘古拜一樣。

當紅燈區裡的女性都接受了世人在她們身上貼的標籤,也用相同的眼光看低自己時,唯有甘古拜真正接納並且尊重這個原先並非她自願選擇的人生。

我很喜歡她在每一次與人對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堂堂正正。

她經常在和人談話後道別前,這樣說:有空到我們社區來走走。

就像我們經常對人說的:有空到我家來坐坐。對她來說,她所住的地方,就與你我的一般無二。

還有,當她看見議員在她門前躊躇不前時,了然於心且幽默的回應:對我們來說,議員來訪是提升我們地位,但對議員來說,如果讓人看見他走進妓院,會有損他的形象。

她知道這個社會的偏見,但更明白自己的價值。

我有一個朋友,在我們認識見面到第三次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告訴我他的伴侶是同性人。彼時,同婚法尚未通過,對於同性戀還存在著不可明說的社會風氣中。社會的集體偏見,造就了每個人看待自己的方式,忘了身而為人,我們本身便是值得驕傲的存在,因為我們如此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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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得的無助」心態的生成,除了傷害事件發生在年幼無知,沒有力量反抗的時候,有的時候也會發生在當你所處的角色和境況,是集體的社會偏見之下時。

「習得的無助」心態,會讓我們誤判情勢,也將自身限縮在困局之中,影響到我們客觀地審視自己身上的條件,以及我們看待自己的方式。

在《隱性優勢》這本書裡,講的就是標籤化如何深深影響我們,而我們又該如何找出那些藏在我們體內的“隱性優勢”。

作者有一段話我非常喜歡:『我們都會落入別人的分類中,甚至是不利的分類,因為別人在短時間中只能處理有限的資訊。

我們得一邊接受那些不公的判斷確實存在,同時導引對方去看我們希望他們在我們身上看到的東西。你希望他們對你如何歸因分類,就把他們導引過去,不要袖手旁觀讓人給你貼標籤。

擁有強烈的自我意識,並察覺旁人如何看我們,也有助於我們理解他人的期望,如此我們便能以更好的方式與他人連結、創造優勢,而不是沒重點的自我增強,漫無目的地適應』

我想,甘古拜這個人是這段話做好的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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