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幻影晨天-夥伴5-3
風不語，只是擺出亦攻亦防的姿態，作為同意的答案。
「不！不要！」夏蕾雅激動地搖頭，一副快哭的模樣，「帑特的能力，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你就自己離開吧…」
聽完，風露出要她放心的微笑。
夏蕾雅沉默了，心中湧起莫名的不安，雖然表面上要她放心，但實際卻不是如此，彷彿誓死也要救出她。
她緊握著手，祈禱風能贏。
帑特瞧了瞧她，眼神竟不自覺流露出溫柔，臨走前，從懷中掏出軟布袋，像是故意似的，掉落至她的腿上。
發覺裙上有東西，夏蕾雅下意識瞧看，頓時訝異地睜大雙眼，竟然是她的魔星袋！這代表什麼意思？是不小心掉落？還是…
帑特站在風的前方不遠處，從腰間拔出半長不短的劍，柄上刻劃出奇特的圖騰，其中烙印著皇族記號，劍身好似發光，鋒利無比。
瞬間，在場所有人，各各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難得有機會看到帑特大人親自領教來路不明的小子，想到這，心情更加興奮、激動。
「小子！你可要小心囉！」
話畢，帑特如閃電般地跑起，披肩也隨風飄揚，如翱翔天際的獵鷹，隨之隱藏自身的氣息，不露聲色地靠近對方，然後輕鬆地一劃，風的衣袖立刻劃破，皮肉綻放，噴出一道鮮血。
風趕緊退步，俐落地拔出劍，與他決一死鬥，將師父的交代都拋到九霄雲外。深吸口氣後，以氣為輔助，不斷揮動著劍，強大的氣流如利刃般襲捲著帑特，只是帑特僅輕揮手裡的劍，氣流立刻被劈散，往四面八方瀰漫開來，弄得所有人難以張開雙眼。
趁氣流尚未吹散時，帑特衝向前乘勝追擊，朝風的左臂一劃，血液噴濺而出，不理會傷勢，風也趁機展開攻勢，輕拂地揮砍刺擊，但帑特卻招招擋下，弄得劍怪聲作響，即使風行徑上有漏洞，也不從中襲擊。
見到時機成熟，帑特飛躍至一旁，與風保持一段微妙的距離，那距離既可攻亦可守。
「小子，接下來你必輸無疑…在那之前，告訴我你的名字？」帑特不疾不徐地將雙手放到身後，挑起半邊眉笑著。
「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風心底清楚得很，剛才與他過招時，很多地方都漏洞百出，要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呼呼了。只是為了救出夏蕾雅，他絕對不會妥協認輸。
「是嗎？恐怕我只要再一擊，你的劍就立刻成為廢鐵。」
「就算只剩一次的機會，我也會打敗你。」
「哈哈！真是有趣。」帑特仰天大笑後，滿是期待地問著，「小子，你知道我的特殊能力是什麼嗎？」
風將帑特從頭到腳瞧過一遍。肌膚光滑毫無傷痕，即使有，也只是呈現淡粉紅色，若不仔細看，會讓人誤以為是胎記；但他面對戰場多年，怎麼可能會沒有怵目驚心的傷？重點是，相傳他早已超過六十歲，外貌卻猶如壯年，這根本說不過去，除非是…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的特殊能力是擁有再生能力。」
「小子，說得真好！很多人總是摸不透我的特殊能力，想不到你光用看的就知道。」帑特滿意地點點頭，「除此之外，我也能利用再生能力，轉化成鋼鐵般的身體。」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總不可能只是跟我玩猜謎遊戲？」風犀利地盯著他。
「只是在想…我就這麼贏了！一點看頭也沒有，所以…」帑特停頓下，故意釣所有人的胃口，「既然你僅剩一次機會，我就使出特殊能力，站在原地讓你攻擊。如果你贏了，我就放你們走；要是你輸了，就必須告訴我你的名字。」
「好。」風毫不猶豫地答應。
達成協定後，帑特立刻收回劍，挺直腰背，將雙手放到身後，滿心期待著；風將劍鋒朝下，眼眸半閉，不久，靜得連呼吸彷彿都靜止一般，全神貫注地將體內所有的氣灌輸至劍身，而劍像似有所回應，綻放出驚人的光芒。
當風再度睜眼時，快速地飛躍而出，衝到帑特的面前，低喊一聲，朝頸脖奮力一擊，就在利刃的接觸肌膚的同時，肌膚立刻轉變為鱗片，堅硬得難以砍下。
劍就這樣滯留在表皮，無法再加深一分，風吃力地不斷加重力道，終於，劍無法承受這般強大的力量，瞬間發出啪的聲響，從劍身裡邊裂開，然後逐一擴散蔓延，不久，啪的一聲，劍成碎片四處飛散，並發出尖利的聲音震動著耳膜，讓人忍不住摀住耳朵。
此時，帑特有所動作，手掌往風的心臟部位輕輕一擊，這招雖然看似無力，卻讓風斥退好幾步，他趕緊將後腳重壓於地，才勉強停了下來。
風拭去嘴角的鮮血，眼前一陣模糊，眨了眨眼，竟發覺周圍濃煙四起，瀰漫整個謁見廳，遮蔽所有視線，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左手突然被人牽起。
在離開的同時，帑特竟對著他們展露笑意，見狀，風也照約定，動了動嘴唇，清楚地吐出幾個字。
煙霧散去，發現風與夏蕾雅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幾位侍衛不等帑特下令，自動分派人手搜尋，從內到外皆毫無所獲，便全員回到原處下跪請罪。
「帑特大人，非常抱歉！沒有抓到他們。」侍衛詳加說明，「據底下傳送點的看守士兵述說，不久前有陣奇怪的煙霧遮住視線…恐怕是他們所為。」
「算了！都退下吧－－」帑特背對著他們，語氣平淡不已。
無法見到他臉部表情，大家只能從語氣中找尋答案，但語氣卻是如此異常沉著、平靜，與往常的反應略為不同，恐怕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樣一想，大家有條有理地鞠躬、撤退，加速逃離現場。
突然，帑特用兩指輕拂著頸脖，然後拿下凝視瞧看，看完的同時，嘴角不自覺上揚，想不到…他竟然流血了。
他到底有多久沒看到自己的血了？
風．維爾斯。
帑特沒有目標地望著窗外，「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要將劍交給他了…劍聖…」
好久了，好久都沒遇到這樣的人…
緊握著手，感覺體內的血液不斷沸騰，興奮得橫衝直撞，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激昂的心。現在他必須將這件事告訴女王陛下，否則…
帑特不屑地冷笑著。
※※※※
呼－－
此時，豐黎鎮某處隱密的小巷。夏蕾雅彎腰喘息，不了多久，就調回平常的呼吸；風則倚坐在牆邊，按住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你等我一下…」
夏蕾雅眼眸半閉，聚精會神，以最快的速度，在手中聚集大小不一的白光點，接著掌心朝風的傷口輕碰，將白光導入體內。不久，原本撕裂般的疼痛感，逐漸得到緩和，呼吸也不再困難。
風簡單地動了動身子，傷勢完全痊癒，彷彿先前受傷都是假象，「謝謝…」
「所幸帑特那擊沒傷到要害，否則連我也回天乏術了。」
一聽，風摸了摸胸口，那擊看似瞄準心臟，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那掌正巧落在心臟旁，不會要人的性命。不過以他多年戰鬥的經歷，應該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誤才是。
「對了！謝謝你來救我。」
風聳聳肩，不怎放在心上。
「剛才那煙霧是妳放的？」風疑惑地問。
「嗯。我的七彩珠可釋放爆炸及煙霧這兩種功能。」夏蕾雅細細地解釋，「因為剛才狀況危急，所以就從魔星袋拿出七彩珠…」
說到最後，夏蕾雅驚覺不可思議，難道帑特將魔星袋故意掉落，就是要她在危機時使用？
「原來是這樣。」風點了點頭。
夏蕾雅反覆低頭、抬頭，然後囁嚅地開口，「我想跟你一同旅行…可以嗎？」
「我已經沒有劍了。」
風不得承認，以往學習都著重於劍術，對於赤手空拳的打鬥相較為薄弱。如今與帑特決鬥之事，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不僅是自己，甚至也會連累到她。
「這麼說…只要你有一把劍，就願意讓我加入囉？」
風無言，只覺得她的想法天真爛漫。難道她不曉得，自從魔妖統治人族，就禁止大家製造武器，即使有，大家也都私藏自衛用，哪有人願意將武器奉獻出來？
再說，武器同等於他們的第二生命，要找到與自己波長相同的武器非常困難，甚至在一生中，不見得能找到與自己波長吻合的武器。
「跟我走吧！」夏蕾雅雙手勾住風的手臂，硬是要風跟著她走。
穿越無人的窄巷，走在橫跨溪流的老舊木橋，不久，死寂沉靜的街道映入眼簾，兩排房屋磚瓦破損、牆壁龜裂，四處雜草重生；攤販皆淩亂不堪，火爐裡還堆著潮濕、發霉的木炭，製作武器的工具被隨意丟棄，宛如可看見人們匆忙離去的最後一刻。
「這裡不是…工匠街？」風睜大雙眼地四處張望。
「對呀！」
「妳帶我來這，用意是？」風怪異地說。
「來買劍。」夏蕾雅微笑著。
風再度無言。原本心裡還抱持著些許的期待，結果…他錯了！不禁懷疑她應該有近視外加閃光一千多度也說不定。
走著走著，突然，夏蕾雅停在某個鑄造舖的看板前，上頭還烙印著人族的皇族標誌。
「這個是…」風訝異不已。
凡是有實力與專業技術之人，君王就會賜予皇族標誌，藉以向世人證明那個人的能力。
夏蕾雅毫不猶豫地走入，裡頭視線昏暗、簡陋不堪，不過鑄造工具應有盡有，並按照順序整齊地掛在牆上，雖然被灰塵所覆蓋，仍藏不住那該有的鋒利。
更往裡面走，寬廣的空間只靠一盞吊燈照亮，燈前有張老舊的搖椅，並發出嘎嘰聲響，上頭坐著一位頭髮橙白參半的老者。
感覺有人，老者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用高亢的語氣防備著，「你們是誰？」
「冒昧打擾了！我知道你是赫赫有名的御用製器師－波休斯．迪亞，所以向來請求你替他鑄造一把劍。」夏蕾雅禮貌地鞠躬。
波休斯低著頭，眼眸半閉，像是睡著，又像是在思考，其實主要是在觀察他們。
夏蕾雅如寒霜中綻放的花朵，外表柔美惹人憐，內在堅毅不屈，眼眸清澈透亮，表現出純真善良；相較之下，風卻如孤傲的狼，有著儒雅俊秀的容貌，性情嚴謹拘束、孤冷傲然，眼底枯槁、了無生趣，彷彿有段慘淡的歲月。
看著他們，波休斯揚起一抹淡笑，隨後緩緩地睜開眼，「我早就沒有在替人鑄劍了。」
「這…」夏蕾雅難為地說。
「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把劍。」
「真、真的嗎？謝謝你。」夏蕾雅鞠躬致謝。
走出屋外，他們才看清楚波休斯的全貌。雜亂且不修邊幅的橙白色長髮；身穿破爛、骯髒汙穢的衣物，卻掩蓋不住那強壯堅實的古銅色手臂，上頭滿是深淺不一的傷痕，似乎是多年來，日以繼夜鑄造武器所留下的痕跡。
不出幾步，好幾位魔妖士兵圍繞著他們，凶神惡煞地盯著他們，「你們還真是大膽，不知道現在禁止鑄造武器嗎？竟敢在這裡閒晃。」
「哼！相信在場每個人都看得出，你們存心是來找我麻煩。」波休斯不屑地說。
其中一人猛力抓起波休斯的衣領，「你太囂張了，老頭。」
波休斯舉起手指，將他的臉輕撥到一旁，並笑盈盈地說，「你有口臭，我不想跟你說話。」
話一落，他頓時啞口無言，在其他同伴的嘲笑下，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怒得將波休斯摔到地上，以作洩恨。
「可惡！全都不准笑了！」他惱羞成怒瞪著身旁的同伴。
「都別笑了，趕緊抓他回去交差。」其中像是階位較高的魔妖，收起笑意，嚴肅地指示。
收到命令後，所有魔妖立刻正經起來，一致性地回答，「是。」
魔妖們紛紛摩拳擦掌，一步又一步地逼近波休斯，面對不懂任何武術，就能輕輕鬆鬆抓人回去領賞，何樂而不為。
「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夏蕾雅雙手打直，擋在波休斯的面前。
「嘖嘖，小女孩，這可不是玩扮家家酒的遊戲，如果不小心傷到妳，可別哭著回家找媽媽呦。」其中一人舔了舔嘴唇，手指不斷在她眼前晃啊晃。
「該回家找媽媽是你才是。」
夏蕾雅瞇眼笑著，不知何時，早已站在他的身後，一記手刀，就將他送入夢鄉的懷抱。
「可惡－－將他們都給我抓起來。」看見同伴倒下，階位較高的魔妖大聲叱喝著。
隨後，所有魔妖皆拔出武器，不經大腦地全衝出去，見狀，夏蕾雅護在波休斯身邊，不主動出擊；風冷哼一聲，拔出劍鞘攻防並用，不了多久，魔妖全數倒地哀號。
波休斯目不轉睛地盯著風，想不到僅僅拿著劍鞘，就將敵人打倒，尤其那無人能及的劍術能力，深深吸引著他，彷彿見到伊祐陛下的身影，內心的澎拜與感動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滾－－」風冷冷地斥喝著，所有魔妖扶著傷口，立馬拔腿就跑，沒兩三下，就逃得精光。
「終於…」波休斯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眼角泛著淚光，「不枉我長年留在這裡等待，總算讓我等到那把劍的繼承者…伊祐陛下。」
「伊祐陛下？」夏蕾雅狐疑地問。
「你們跟我走吧！」不向他們解釋，波休斯逕自往山裡走。
走出工匠街，他們來到不遠處的小山坡，穿越人煙稀少的羊腸小徑，四面八方的景象相似，走了又走，讓人不自覺失去方向，彷彿毫無止境。
突然，波休斯停下腳步，撥開某處茂盛的樹叢，前方矗立一塊不怎顯眼的巨石，它被枝葉茂密的樹林所圍繞，假使沒有人指引，恐怕也不會發現這塊石頭。
「到了。」波休斯站到巨石前，回頭向他們說著。
「咦？劍在哪裡？」
「在這…」
只見波休斯將雙手放到巨石上，接著運氣到上半身，雙臂的肌肉瞬間鼓脹起來，結實且強壯，低喝的一聲，用盡力氣將巨石給移開。
波休斯喘著氣，拭去滿頭的汗水，「真是老了！以前移動這東西可不會累…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你們都過來吧！」
風跟夏蕾雅走向前，赫然發現原本巨石的底端有個小坑洞，裡頭擺著用棉布纏繞的長型物體。
波休斯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拿出，並雙手遞給風，萬般不捨地說，「我就將這把劍交給你了…小心拿好！」
風點了點頭，接過之後，拿掉上頭的棉布，當一層又一層被解開時，風的心跳就隨之加快，宛若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在劍展露出的那刻，接收到夕陽的光線，立刻綻放出閃爍耀眼的劍芒。
仔細瞧看，劍柄樸素且輕盈，劍鼻掛上稀奇珍貴的藍寶石，即使失去劍鞘，也不會因而生鏽或損壞，反之還十分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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