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潘朵拉的盒子-一路顛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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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盒子,裡面裝了我從國小到高中收到的卡片,大學後收到的卡片和邀請卡已塞不進那小小的盒子,只能讓他們裸身落腳在抽屜裡。盒子裡面小至上課時傳的紙條,大至生日賀卡或是畢業時的道別卡片,都一張張的被保存起來,說好聽是念舊,認真看來其實偏向某種變態的執著。

我們掙扎著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卻又費勁的磨去那些和同儕不同的稜角。
卡片始於2010初秋。
其實一篇文並不足以概括國中三年,但能鼓氣起勇氣說出的卻是一篇足以。沈澱了許久依然不曉得怎麼為這三年下標題,鍵盤上的手指跟著回憶走失了方向。
上了國中以後我仍然是個對自己沒有自信的女孩,裹著骷髏般四肢的是我黝黑的皮膚,細碎的雜毛沿著髮際線狂奔,不禁懷疑上帝造我時是不是在鼻梁少放了什麼,塌到我都懷疑自己的呼吸道是否暢通。當時的我因為外表而對自己充滿懷疑,對一切事物都抱持著否定。
國中時期的卡片很有趣,這時期的孩子似乎不喜歡用本名稱呼對方,也許是因為進到了一個探索自我的年紀,藉由不同的稱呼來摸索自己的定位,意義,價值和方向。翻翻那些卡片,有些特別的署名我早已想不起來是誰了,卡片中提及的內容是那些當下很深刻,現在卻已模糊的過往。

在這些喧囂的卡片裡,最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張折成信封狀的A4紙,打開後輕輕的撫過上面的折線,淡去的鉛筆筆跡下記著的,是十年歲月洗刷下依舊分明且發熱的烙痕。
那一年九月我摔斷了手腕,但同年的十月是我準備好久的台南市音樂比賽,那是看著努力可能無法被看見的沮喪,是急於表現而帶著失落的焦急,在拆下纏了六個星期的石膏後,我比以前更認真的準備,當時不懂事的我,不曉得傷後復原的重要,只曉得我得更加努力練習,才能補上那些落掉的進度,兩週後我得到了人生第一個第一名,對於一路顛頗的我,一張薄薄的獎狀,蘊含了厚厚的鼓勵,只是沒想到夢碎的速度比築起的時間來的更快。
比賽時台下其中一位評審是我當時的老師,對於毫不知情的我在比賽前看到他是評審時我也慌了,比賽的規則我們心知肚明,避嫌那是必需的,但比賽當前我並沒有心力去理會了。帶著困惑比完賽的我,直到比完賽後看到我的成績單少了一位評審的分數,我才鬆了口氣,明白老師還是有避嫌的。只是在別人看來,得到第一名的我,多少都有賄賂評審的嫌疑,於是撲面而來的,是在賽後其他比賽學生的家長衝著我來的不滿,於是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還記得那一天被叫去辦公室,主任看著我說有人寫了信要對我、老師還有比賽提告,主任看著我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串通評審?」。委屈已經不足以解釋我當時的淚水,那是挫折、是憤怒、是不平、是冤枉、是錯愕。但故事並無在此落幕,一週後到老師家上課時,老師對我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是我教學生涯中的一個污點,你換老師吧」。我不記得那一天是怎麼走出老師家的,只記得這句話在好多年後仍時不時在我耳中嗡嗡作響。
看著自己年幼時寫下的文字,情緒已無從前的萬丈波瀾,只是心疼一個孩子竟走到被大人的自私和那些不重要的名次攪成泥濘的路。
多年來遇到冷天和練習較勤的日子,手腕還是隱隱的作痛,每一根刺進骨頭的麻痺感,都是自己曾經努力堅持的提醒。寫到這裏發現時間很稱職的證明了,走過的曾經,都會變成珍貴的經歷。
願所有受傷的孩子都能被安慰,願世界能將你溫柔的呵護使你免走迂迴。
盒子的故事還會繼續,這一篇獻給自己,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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