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們都需要一個擁抱-困獸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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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看著寬廣的天空,我也只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中。

當騎著車吹著風時,我會忍不住在停紅綠燈的時間抬頭看向天空,一望無際的藍和點綴般的白,這代表自由的大晴天,許多人可能會感到無比的歡暢和喜悅;但我只看見一道圓弧形的淡藍屏障。

沒有盡頭的延伸再延伸,直至我看不見的那一端,我明白這是永遠不會結束的。想到這,我突然可以理解為何會有人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別誤會了,我還有許多未盡之事,答應別人的承諾都尚未做到,我不可能輕易的結束我這乏善可陳的一生。又或許我得到了某種精神疾病?畢竟我早就發現我對很多事物提不起勁很久了。

我很常注意時間,還有多少分鐘可以進行甚麼工作、在幾點之前我需要將那些事完成、幾分鐘後我應該要前往哪裡。在剛出社會的那幾年,我培養出病態的時間控管能力,神經隨時處於高度的緊繃,只為了將工作執行的完美無缺,也許這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導致我連晚上睡覺時都能在定點的時間起來上廁所,更可怕的是,我總是能在起床鬧鐘響的前幾分鐘就自動睜開眼。即便我已經如此神經質的控制時間了,我還是時常覺得時間不夠用。白天太短,黑夜不夠長:為何我進公司時是天亮,出去時卻是天黑;為何與朋友相聚的酒局如此短促,還未喝醉天就微光。為何呢?為何我會被太陽和月亮緊緊追趕,在我眨眼和呼吸的瞬間,那些消失的分秒都去了哪裡?

即便曾經在職場上呼風喚雨、在朋友眼裡是個可靠的幫手,我不過是隻紙老虎,連叫聲都是跟別人偷錄的,每件事我都會一點,但每件事都不專精,對於許多議題我可以侃侃而談,嚇唬嚇唬那些啥都不懂的傻子,然後在要被識破前恢復傻氣的笑容,如此一般地當了許久的威風老虎,威風到我都忘記我是紙糊的,下個雨或是遇到真野狼,就會爛成一攤又黏又不知所以的糨糊。放晴後,就憑藉著優秀的恢復力慢慢把自己黏回去,當然我不會忘記,在臉上黏個平易近人的笑容。

我左腳的無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粉色胎記,我時常笑著跟人說,要是哪天我死相極慘臉都爛掉,可以用那個胎記來認我。從娘胎就帶出來的記號,除了可以拿來認屍,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用,至少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那樣,但之於我,淡粉色的圈就像被人綁上了一條繩子,每當我想要飛的又高又遠,就會被這條以愛之名圈住的記號給拉回,那時我就會笑著上天說:其實天空的屏障不用那麼大,我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些,我能到達的高度也就那樣。

最後我想聊聊作夢。每天我會花大約一個小時來回通勤,在住家和公司的路程裡,我做最多的就是邊聽音樂邊作夢,小至對假日行程的幻想,大至對夢想和人生的規劃,我喜歡做一些除了自慰外沒有意義的幻想,不外乎就是擁有大筆鈔票,或是可以狠狠的虐殺討厭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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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夜晚的夢就不同了,我幾乎每天晚上都作夢,在清醒後的白天我也都記得夢境內容,有些夢是之前夢的延續,有些則是我內心的渴望和恐懼。印象最深刻的是有關於學生時期的夢,模糊的世界裡建構出我高中和大學的校園,那是一棟棟熟悉但又陌生的建築,裏頭會出現許許多多一起求學的夥伴,最常發生的劇情是原本快樂地一起玩耍,我與朋友們無憂無慮的在校園漫步,亦或是準備要去某個國家度假,上一秒還歡聲笑語的我們,下一秒可能就會遭遇甚麼鉅變,更多時候是我被單獨丟下,獨自在站在登機門的這一端,也可能是怎麼奔跑永遠都跑不到漸行漸遠的友人身邊。接著一股強烈到幾乎讓我哭出聲的空虛和罪惡感襲來,那種孤寂宛若意識清晰但被宣告為植物人的恐懼,無人能理解你的喜怒哀樂,不論怎麼吼叫抗議,在外人眼裡你就只是一具只能呼吸的肉體。

我會被這股掏空身心靈的空虛給驚醒,在眼睛適應黑暗前,我可以清楚聽到我的心跳劇烈,悲傷響徹在我欲言又止的嘴邊,但黑夜中只有我能安慰我自己,只是夢罷了、只是你現實渴望的延續罷了,趕緊睡吧,夢裡甚麼都有,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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